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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潤晨
編輯|t
引言
俄羅斯以「能源大國」而聞名，但少有人知，它還是一個「卵子帝國」。不信？看看這些驚人的數據和故事吧。俄羅斯女性透過捐卵、代孕等方式，將自己的生育能力「出口」到了世界各地，成了不少已開發國家不孕家庭的救命稻草。
這背後隱藏著經濟壓力、道德困境、醫療技術的激進發展，以及那些在社會底層掙紮的女性們的辛酸故事。
俄羅斯的卵子和代孕產業
走進俄羅斯的卵子和代孕產業，就像走進了一家機器嗡嗡作響的大工廠。卵子是什麽？在這個產業裏，它就是「原材料」，這些「原材料」需要合格的生產者——健康、年輕的女性。
場景設定在聖彼得堡的一家生殖醫學中心，一位代號為「17P」的烏克蘭姑娘走進診所，她身高175公分，栗色頭發，棕色眼睛，職業是藝術家，年僅23歲。
她坐在門診室的軟椅上，護士在她面前擺好了取卵的合約，烏克蘭姑娘低頭看了一眼，眼神略顯黯淡，但還是在合約上簽了名字。護士隨即帶她進了檢查室，機器的嗡鳴聲和背景音樂混雜在一起，而在這些金屬和藥劑的背後，是一整條跨越國界的產業鏈。
這個卵子產業鏈並不是最近才興起的，而是源於蘇聯解體後的一場經濟大洗牌。1995年，俄羅斯在聖彼得堡建立了第一個試管嬰兒中心，這為卵子和代孕產業的發展鋪平了道路。俄羅斯的卵子和代孕產業規模龐大，不光滿足本國需求，還成為國際生育市場的一個重要供應者。
正如一位生殖診所老板所說：「我們每年幫助出生的代孕嬰兒就有五千五百個，還只占了俄羅斯市場的四分之一。」
俄羅斯的代孕和卵子交易合法化，在蘇聯解體後不久就得到了法律的認可。2003年，俄羅斯聯邦衛生部出台了67號令，規範了生殖輔助技術的使用。到了2005年，代孕開始進入常規醫療實踐，市場需求開始迅猛增長。
僅在最近幾年，俄羅斯透過代孕和卵子捐贈服務向國外「出口」的嬰兒已達4.5萬個，總營收超過20億歐元。這一龐大的數據背後，是一個高效運作的生育產業鏈，也是全球少數幾個允許商業代孕的國家之一。
女性的代價
在這條產業鏈上，女性的身體成了最重要的資源。她們被稱為「捐卵者」或者「代孕母親」，但實際上，她們是在用自己的身體換取生活所需的錢。
在俄羅斯，捐卵的女性大多來自東歐貧困國家，比如烏克蘭和莫耳多瓦。她們因家庭困境或生活所迫，來到俄羅斯，進入這條繁忙的生殖工廠。
捐卵的過程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這些女性要接受激素註射，以刺激卵巢超量排卵，接著透過手術從體內取出卵子。這種過程風險極高，許多女性可能因此患上卵巢過度刺激症候群，甚至在某些極端情況下，會出現致命的情況。
在烏克蘭姑娘17P捐卵的經歷中，她差點因激素過量死在了診所，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僅有的幾百美元報酬。
在整個生殖產業中，捐卵者往往收入微薄。在俄羅斯，一個成功的卵子捐贈可以為她們帶來大約800美元，而相比之下，西方富裕國家的不孕家庭為這些卵子支付的費用則是數十倍之多。
更為顯著的是，若捐卵者是常春藤盟校的畢業生，或者有著運動員體格的女性，她們的卵子甚至能賣到5萬美元以上。而這些烏克蘭姑娘們呢？她們的唯一標價就是她們的貧困和沒有退路的選擇。
代孕產業的現狀和倫理困境
如果說卵子的交易令人唏噓，那代孕的故事只會更讓人心情沈重。在俄羅斯，代孕母親的形象大多數是年輕、未受過高等教育、來自農村的女性，通常她們是單身母親，或者喪偶、離婚，經濟窘迫且缺少就業機會。
在莫斯科的代孕市場上，代孕母親完成孩子登記後，能拿到大約100萬盧布的報酬，而在較小城市，這一數位會降低到70萬盧布左右。
娜塔莉亞·佩特洛娃，來自葉卡捷琳堡，是其中之一。在經濟危機下失去收入來源，她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而孩子的父親拒絕支付撫養費。在重重壓力下，她最終選擇了代孕。對娜塔莉亞而言，代孕並非她心中的最佳選擇，而是不得不做的最後退路。
她的故事並不特殊，相反，這樣的故事在俄羅斯還有很多。她們當中的許多人都將自己的子宮出租，以換取高昂的收入來應對生活中的種種困境。她們是代孕母親，是一個生物學意義上的「生產者」，用自己的身體換取生活所需。
但這並不是最糟糕的。代孕母親不僅需要承受懷孕的身體痛苦，還要面對倫理上的困境。生下孩子後，她們對孩子沒有任何權利，哪怕是在某些情況下，這些孩子由於先天缺陷而被委托家庭拒絕。
疫情期間，許多國外客戶因為邊境封鎖無法入境，導致這些代孕嬰兒被「滯留」在俄羅斯，成為孤兒或被政府接管。這些孩子原本是一個「訂單」，但最終卻成了無家可歸的「貨物」，這一切都讓代孕母親心碎無比，卻無能為力。
全球卵子與代孕貿易——俄羅斯的「卵子帝國」
俄羅斯的卵子和代孕產業在全球市場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它提供了廉價的生育服務，吸引了大量的海外客戶。對比美國和其他允許代孕的國家，俄羅斯的優勢在於較低的成本以及松散的監管。
這些「卵子」和「代孕嬰兒」流向了歐美、亞洲等富裕國家，成為了全球生育市場的熱銷商品。這個龐大的生殖工廠成了國際生育需求的重要支柱，但這種「卵子帝國」的建立，卻是在眾多貧困女性的痛苦和無奈之上。
代孕產業涉及的利益鏈條不僅復雜，而且常常遊走於法律和道德的灰色地帶。在俄羅斯，不少生殖診所並未嚴格遵守規定，對代孕母親的健康和心理狀況也缺乏足夠的關註。一位診所的老板甚至笑稱：「一年兩千個代孕嬰兒？這個數位真是搞笑！
僅僅我們一家診所，每年就有五千五百個孩子透過代孕誕生。」這番話直截了當地揭示了這個產業的規模和背後的冷酷邏輯。
俄羅斯的卵子和代孕產業並不僅僅是經濟的產物，它還是社會和歷史的反映。從蘇聯解體後的經濟動蕩，到醫療技術的迅猛發展，再到女性在社會中的弱勢地位，所有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共同構建了這個「卵子帝國」。
它既是現代科技的產物，又是經濟不平等的體現，是全球化的生殖需求與個體無奈現實之間的沖突和矛盾。
結語
在這場圍繞卵子和代孕的全球貿易中，俄羅斯的女性們扮演了一個無奈而沈重的角色。她們的選擇常常不是出於自由，而是為了應對生活的壓力和貧困的困境。卵子和代孕在市場中被定價、交易，仿佛這些女性的身體僅僅是一種生產工具。
正如那些滯留在俄羅斯的代孕嬰兒一樣，整個產業仍然處於一個模糊不清、難以解決的倫理困境之中。這個「卵子帝國」看似繁榮，但其根基卻是建立在無數女性的淚水與無奈之上。
參考資料：
當取卵生子成為一門生意 澎湃新聞 2024年09-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