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救國,二戰救民,實至名歸的土耳其護國主。(鎮壓土共,莫斯科沒有表態,列寧、托洛斯基、史達林的知己)
沒有凱末爾元帥「補天」,土耳其將亡國滅種。(庫爾德人受教權派唆使發動反世俗化叛亂)
要厘清前因後果,文章比較長。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在全世界範圍內進行的大廝殺,交戰雙方進行的都是掠奪性戰爭,所以都是非正義的。德、英之間的矛盾是造成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主要矛盾,而德法、德俄、奧俄之間的鬥爭對引起大戰也有重要作用。各帝國主義統治集團還企圖透過戰爭,轉移廣大勞動人民的視線,以達到鞏固資本主義制度的目的。因此,帝國主義者是這次大戰的禍首。縱然塞爾維亞方面參加戰爭具有民族解放性質,但整個戰爭是帝國主義戰爭。
大戰開始時,已任參謀總長的青年土耳其黨領袖恩維爾帕沙(將軍)被蘇丹任命為副統帥(代總司令)。他聯合內務部長傑瑪爾和海軍大臣塔拉特成為鄂圖曼政府的三巨頭,共同執政。他們堅持親德路線,力主與德、奧結盟,對協約國作戰。但鄂圖曼帝國政府的大部份成員和青年土耳其黨人以及土耳其人民都感覺到鄂圖曼帝國是難以一國的力量去支持一場重大的軍事行動的,特別是在嚴重的意土戰爭(1911年)、第一次巴爾幹戰爭(1912年)之後,如何能迅速地參加歐洲大戰?過去的幾場戰事,已使它的人口、財力和軍事力量消耗大半。雖然德國人把鄂圖曼軍隊重新組建了起來,但不能期望帝國政府能作好軍事上的安排。盡管青年土耳其黨的領導人願意參加同盟國方面,而青年土耳其黨認為國內改革事業剛剛開始,國力很虛弱。
當時,曾在幾個戰場都立過戰功的穆斯塔法·凱末爾已被晉升為中校,由於執政的恩維爾嫉賢妒能,把他調離軍隊,派往佐菲雅去任駐保加利亞大使館的武官。他聽到帝國政府要參加同盟國對協約國作戰,便向友人表示:恩維爾的親德政策要給祖國招來災難,不應參加大戰,為何不保持中立?但是,他處在傑瑪爾(三巨頭之一)派來的特務監視之下,行動不自由。
土耳其參加大戰
從刺殺事件發生日(6月28日)到奧地利向塞爾維亞提出最後通牒(7月23日)為止,中間約一個月的時間裏,德國尚未向鄂圖曼政府提出關於締結同盟的具體建議。英、法兩國認為土耳其在財政上和經濟上對它們有依賴,可以保證使土耳其保持中立態度。何況,當時英國在土耳其海軍裏占有牢固的地位。但至8月初,德國政府對近東采取了積極的政策,它要求土耳其立即采取軍事行動。青年土耳其黨領袖恩維爾、塔拉特、傑瑪爾,他們既有政權又握有軍權,有強烈的親德思想,醉心於德國人的軍事威力,對協約國中有沙俄參加極端仇恨。加上此際德國的海陸軍使團已控制了土耳其的軍政,於是,在1914年8月2日,德、土簽訂了德土同盟條約。8月4日,奧地利和匈牙利正式參加了德土同盟。土耳其就這樣被拉上了德奧同盟的戰車,卷入持續四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
主戰派的頭號人物是恩維爾(1881—1922),生於土耳其的黑海地區阿巴拉。1902年畢業於土耳其軍事學院,初任軍職於薩羅尼加,在當地參加青年土耳其黨,不久即成為該黨的領導人之一。1908年7月,他領導了馬其頓起義。1909年,在伊斯坦堡參與指揮起義部隊,平息了蘇丹操縱的反革命叛亂。1911年意土戰爭中,他在的黎波裏任土軍指揮。第一次巴爾幹戰爭結束,當土耳其與巴爾幹各國簽訂和約時,恩維爾表示反對。1913年1月,他領導青年土耳其黨人發動政變,迫使蘇丹的首相辭職,青年土耳其黨人掌握了政權,恩維爾任陸軍部長。第二次巴爾幹戰爭結束時,他奪回了愛第尼,因之聲譽增高,出任總參謀長。他素日即主張親德,與德政府關系密切。當1914年夏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他和內務部長塔拉特、海軍大臣傑瑪爾三人結為盟友,共同主張參加德奧同盟國一方,對抗協約國,蘇丹亦聽之信之,遂將土耳其拖進大戰。
1914年8月10日,德國軍艦「戈本號」和「布勒斯魯號」駛進達達尼爾海峽。9月29日,德艦偕同土艦襲擊黑海中的俄國艦只,炮轟塞凡堡等港口。從此,土耳其在事實上參與了世界大戰。
1914年11月,土耳其蘇丹宣布了「聖戰」,號召在協約國領土上的一切伊斯蘭教徒起來反對本國政府,但實際效果很微小。 蘇丹宣布「聖戰」後,采納德國軍事家所擬制的作戰計劃,將第1軍團放在南線,保衛達達尼爾海峽,采取守勢;第2軍團放在北線,以愛第尼為中心,保衛巴爾幹,防備希臘、保加利亞的入侵,也是采取防禦態勢;第3軍團放在東北線,目的從安納托利亞東部出擊,進攻沙俄的高加索,這條戰線采取攻勢;第4軍團放在東南線,對伊拉克方面,防禦英軍從波斯灣登陸進攻巴士拉及巴格達,采取的也是守勢;在敘利亞方面則揮師南下,直取蘇伊士,切斷東西交通,進攻埃及,逐出英軍,采取攻勢。
計劃既如此安排,土軍副統帥恩維爾便親自率領第3軍團9萬人於1914年冬季東征高加索,深入亞美尼亞山區。當時嚴冬已至,大雪撲來,土軍雖初期獲小勝,但愈往東去軍需裝備愈為困難,同時遭到沙皇的尼古拉親王所率大軍的反攻,亞美尼亞人又在後方襲擊騷擾,1915年1月,土軍在卡拉卡本施之役幾乎全軍覆沒,9萬官兵生還者僅有1萬2千人,所有武器輜重盡行喪失,副統帥恩維爾倉皇逃回伊斯坦堡。土軍參加大戰後,第一場的高加索戰役,便以大敗而告終。
恩維爾率領的第3軍團東征高加索既遭慘敗,俄軍乃乘勢深入安納托利亞東北部,同時當地的亞美尼亞族人亦紛紛起來襲擊土軍並殺害土耳其族人。東部防線改調第2軍團來防守,與俄軍形成拉鋸戰,相持以迄1915年冬。
在東南線的敘利亞戰場,鄂圖曼政府派海軍大臣傑瑪爾為第4軍團司令,負責指揮敘利亞方面(包括巴勒史坦)。傑瑪爾於1915年2月開始執行南下進取埃及的計劃。初期,土軍進行了一次奇襲,企圖一舉占領蘇伊士運河,但受到英國海軍的炮轟,便退到西奈半島上,以馬安、比爾謝巴和加薩走廊為基地,用小規模的部隊進擾運河各據點。至1915年3月,敘利亞至西奈半島的軍用鐵路修通,土軍發動進攻,結果仍被英軍擊退,西奈半島的軍事活動遂告停止。1916年1月,土軍又漸活動,在8月間曾以1萬4千人進攻艾爾·加西亞陣地,而英軍得艦隊之助,最後又將土軍擊退。於是,土軍乃取守勢,敘利亞戰場一度沈寂。
海峽防禦戰
鄂圖曼帝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後首戰沙俄,而東征高加索之役既遭慘敗,南下進取埃及的計劃亦未實作。協約各國興高采烈,認為鄂圖曼帝國軍隊不堪一擊,倘以一支勁旅強攻達達尼爾海峽,英、法強大的海軍不難沖進土耳其的南部大門,北上而取伊斯坦堡,則東南歐戰場將出現巨大裂口,德奧土同盟勢必土崩瓦解,大戰局勢行將改觀。
鄂圖曼政府和德國軍事使團亦深知南線的得失至關重要,倘有疏忽,後果嚴重。於是,由德國高級將領李曼·馮·桑德斯將軍擔任第1軍團的司令官,德國海軍軍官擔任扼守海峽入口炮台的任務。而土軍將領需要有堅強而富於戰鬥經驗的大軍事家來肩此重任,歷史的使命乃落在穆斯塔法·凱末爾身上。他在舉國惶恐不安,蘇丹甚至想遷都科尼亞以避難之際挺身而出,拯救了祖國。
穆斯塔法·凱末爾(1881—1938),生於薩羅尼加的一個官吏家庭,幼孤,曾受過從幼年軍事學校到軍事學院的各級軍事教育。學習中刻苦鉆研,博覽群書,成績優異,尤以軍事學科與數學見長,深受師長的喜愛,同輩的欽敬。凱末爾目睹蘇丹阿布杜勒·哈米德二世的黑暗統治,曾在同學間組織秘密的「祖國與自由協會」,進行反對蘇丹的活動,為此,畢業後被放逐到駐敘利亞軍隊中服役。1909年,他積極參加推翻蘇丹向伊斯坦堡進軍的革命活動。1911—1912年,他參加了的黎波裏戰爭和巴爾幹戰爭,屢立戰功,升為中校,但遭恩維爾之嫉視,被派遣到佐菲雅的土耳其大使館任駐保加利亞武官。直到1914年大戰爆發時,他一直在保加利亞。鄂圖曼帝國的局勢和青年土耳其黨人的許多錯誤政策和措施,都使他憂慮。他反對恩維爾的親德政策,更反對鄂圖曼帝國冒險參戰。蘇丹宣布參戰後,他的愛國熱忱使他不能旁觀,上書恩維爾表示要參加戰鬥,恩維爾置之不理,直至1915年1月英、法軍艦炮轟達達尼爾海峽時,恩維爾在德國軍事使團催促下才從佐菲雅把他召回,任命他為新編第19師上校師長,率部赴海峽迎敵。
凱末爾在極短的時間裏把新編19師訓練成一支戰鬥力極強的勁旅,在海峽前線查納卡累的保衛戰中,英勇善戰,為土耳其民族贏得了輝煌的勝利。
1915年2月19日,英法聯合艦隊炮轟海峽入口的炮台,3月18日火燒查納卡累時與土軍發生激戰,遭到土軍岸上重炮還擊,英法艦隊受到重創而退,軍艦損傷殆半。海戰既未成功,英法又遣陸軍在海峽東面的亞洲海岸登陸。凱末爾指揮土軍與之展開白刃戰,結果使敵人棄屍而逃。5月6—9日,敵艦又炮轟岸邊山地,並組織5萬人登陸,但亦被凱末爾巧妙掩護下的部隊擊退,使之毫無進展。 以後,在6月28日至7月5日間,雙方不停頓地互相炮擊,呈相持狀態。8月13日,凱末爾受命為海峽戰區司令官,指揮部隊進行反攻,苦戰五晝夜,雙方傷亡慘重。8月初,英、法登陸軍與土軍在阿納法爾塔戰線互奪山頭,經過三次肉搏,盡管英軍中的紐西蘭兵和印度兵作戰勇猛,但始終未能占有陣地。此後,雙方據壕而戰,相持至12月20日,協約國軍只得從阿納法爾塔陣地全部撤退,以失敗告終。這場歷時八個半月的戰鬥,據英國丘吉爾回憶錄的說法,協約國軍死傷20萬人,土軍死傷亦有此數。在海峽出口處遭受如此嚴重打擊的英法軍隊,從此也只得放棄從海峽攻入土耳其首都的妄想。而土耳其全國人民則歡呼這次勝利,盛贊阿納法爾塔的英雄穆斯塔法·凱末爾保衛了首都,保衛了南部領土。
東部戰線
在阿納法爾塔戰役獲勝之後,凱末爾又被調往東部前線,任第2軍團第16軍軍長,恩維爾不得已才晉升他為帕沙,派他抵禦俄國人的繼續進攻,令他迅速馳往迪亞巴克爾的軍部。 當時東部前線仍稱為高加索戰線。自1915年初恩維爾所率土軍遭到重大損失之後,安納托利亞東部各省仍在斷斷續續地同沙俄軍隊進行著戰鬥。俄軍步步進攻,占領了特拉布松、埃津兼、木什和位元利斯等地。安納托利亞東部淪為戰場,當地幾十萬亞美尼亞人被遷徙,居民大部份奔散逃亡,東部地區人煙更是稀少,物資供應極端缺乏。 原有的第2軍團殘余部份扼守東線左翼,凱末爾所屬部隊守在右翼,防線南至凡湖附近。
1916年是大戰的第三個年度,土耳其國內經濟已瀕崩潰,軍需供應極端缺乏,武器、彈藥、糧食、被服更為困難,最嚴重的威脅是疫病流行,第2軍團內的軍醫亦死亡大半,可見傳染病的猖獗。 在最艱苦的條件下,凱末爾所率的第16軍經過初步整頓後,在1916年6—7月間抗住俄軍兩次猛烈進攻。其後,土軍反攻,在1916年8月8日收復了木什和位元利斯兩城,凱末爾為此被提升為第2軍團司令。此後,雙方陷於僵持中。在凱末爾指揮的第2軍團消滅了俄軍3萬人以後,俄軍就再也沒有向西挺進的力量了。從這點來看,這也是土軍在東部戰線的一項成就。
美索不達米亞戰線
這條戰線可稱為土耳其的第四條戰線,指揮官是恩維爾的叔父哈利勒帕沙,率領第6軍團,任務是迎擊來自印度的英國軍隊。1915年初,英軍已經奪取了巴士拉,並前進到底格裏斯河和幼發拉底河的匯合處。1915年11月,英軍司令陶斯杭特將軍的部隊占據了庫特、阿馬拉。但當英軍在1916年4月進攻到巴格達附近的塞勒曼帕克時,被土耳其大軍包圍,彈盡援絕,傷亡大半,乃向土軍投降,英軍的攻勢受到了很大的挫折。但哈利勒帕沙沒有乘勝追擊,收復巴士拉,遂給了英軍以喘息的機會,恢復了實力後得以卷土重來。 1917年,英國人重新從印度調來新軍,由莫德將軍率領,再度控制了伊拉克南部,並修建了一條鐵路,集中優勢兵力和炮火,再度占領了庫特、阿馬拉,並於3月占領了巴格達,繼續向摩蘇爾前進。 巴格達的陷落,說明土耳其的第四條戰線已告崩潰,直接影響到敘利亞前線的形勢,迫使土軍不得不退守敘利亞北部的阿勒頗。
敘利亞前線
至1916年,土耳其的軍事形勢已出現應付不暇的局面。盡管凱末爾在海峽戰役中擊潰了英法聯軍,在東部建立起穩固的防線,但其他戰線危機四伏:美索不達米亞戰線上,土軍先勝後敗,被迫後撤;敘利亞戰線上,攻埃及受挫,阿拉伯的海珊掀起反土叛亂,土軍受到內外夾擊;同時,馬其頓方面告急,為增援保加利亞、羅馬尼亞等,土政府又抽調12萬人去加強德奧同盟軍的防務。工業因缺原料而停工,生活日用品奇缺,國內人民生活痛苦日深。
為挽救戰局,鄂圖曼蘇丹在1916年秋曾考慮組建「漢誌視察團」去安撫阿拉伯人,並擬任命凱末爾為團長,後改由伊斯邁特上校率團前往;又擬建「閃電軍團」,以收復被英軍占領的巴格達為目標,擬派凱末爾為軍團司令,經凱末爾反對,此項任命取消了,但在1917年7月仍將凱末爾從安納托利亞東部調往敘利亞前線,任第7軍團司令,駐阿勒頗。 敘利亞土軍的軍權實際掌握在德國將領法肯漢因將軍手中。
凱末爾在軍事策略上不同意德國將領再冒險遠征埃及,因此將利害關系上報給蘇丹政府,但未被采納。凱末爾乃辭職返回首都,由王儲瓦希代丁攜之赴德國存取。抵柏林後,他發現歐洲戰局已經惡化,土耳其應作收拾敗局的準備,而王儲卻不以為意。到1918年,王儲瓦希代丁繼任蘇丹,再次任命穆斯塔法·凱末爾為駐敘利亞的第7軍團司令,但此際英軍已從地中海上岸,占領了大馬士革,攻占了阿勒頗。德國將領率領的「閃電軍團」潰不成軍,經凱末爾重新組織起來,舉行反攻,將敵人阻止在阿勒頗以北。正在規劃反攻時,蘇丹已在1918年10月30日與協約國簽訂停戰協定,向協約國投降。
德國人對土耳其的控制
戰爭期間,德國把土耳其變成了自己的殖民地,恩維爾和鄂圖曼蘇丹政府完全聽從德國統帥部的支配。 到1916年,德國駐土耳其軍事使團的高級軍官已有200人,他們分配到各軍團和軍裏任軍長或參謀長,土耳其總參謀部無權調動這些軍官。德國將軍李曼·馮·桑德斯任第5軍團長,馮·德·高爾茨擔任土耳其的軍長。1917年,新成立「閃電軍團」;從司令官到司令部軍官都是德國人,而由馮·法爾肯因將軍任司令官,就是這位驕縱不可一世的將軍的錯誤戰略,把敘利亞戰線搞得一塌糊塗。德國統帥部還在1916年調12萬土耳其士兵去德奧戰線,削弱了土耳其的防禦力量。
德國人雖在大戰初期從財政上和軍械上對土有所援助,但在經濟上對土耳其是盡量榨取,曾在土耳其建立了一個「采購委員會」,將土耳其本身缺乏的糧食、橄欖油和其他食品輸出到德國和奧地利。土耳其經濟和財政等部門也受到德國控制,德意誌銀行經營土耳其的煤礦,巴格達鐵路和港口都由德國人管理,鄂圖曼債務委員會和鄂圖曼銀行皆由德國人主持。 戰時的書報檢查也交給德國人擔任,連蘇丹的敕令和伊斯蘭教大法官的教諭也逃不過德國軍官的檢查。土耳其政府機關及軍事部門,一律換用德軍擔任守衛。土耳其變成了德國的真正附庸。
停止戰鬥
土耳其在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已經打了十年的仗,經濟已遭到破壞,財政上更顯得拮據。及參加大戰三年後,土耳其農村已弄到民窮財盡的地步,斑疹、傷寒、瘧疾流行各地,在安納托利亞東部和敘利亞,死於饑餓者達6萬人。城市勞動群眾的生活狀況更為惡劣,甚至在首都伊斯坦堡每天也有餓死的人。 人民憤恨青年土耳其黨政府的親德政策,舉行饑民暴動。士兵逃跑的現象非常嚴重。軍隊中的軍官,反對恩維爾的統治,反對德國軍官橫暴的鬥爭很激烈。凱末爾在海峽防禦戰中和敘利亞前線上都和土耳其統帥部的恩維爾及德國將領發生過激烈的爭執。
1918年土耳其在東南歐戰場上和亞洲戰場上都遭到慘重的失敗。9月15日,協約國軍隊突破了馬其頓的土、保聯合防線。9月18日,英軍在巴勒史坦的納布盧斯附近擊潰了土軍,開辟了北進大馬士革和阿勒頗的道路。在嚴峻的形勢下,青年土耳其黨的幾個頭目恩維爾、塔拉特和傑瑪爾辭職,紛紛逃匿。鄂圖曼蘇丹政府為了避免國內發生革命,乃力求和協約國締結停戰協定。土耳其的參戰,至此告終。
【摩德洛司停戰協定】
1918年7月,鄂圖曼帝國蘇丹阿布杜勒·哈米德二世死去,由其弟穆罕默德·瓦希代丁繼任,是為鄂圖曼王朝的第36任蘇丹,也是這個王朝的末任君主。10月,蘇丹任命艾哈邁德·伊澤特帕沙為首相,並交給他一項謀求休戰的任務。
1918年10月30日,以土耳其海軍大臣勞夫上校為首的代表團由釋放的英國被俘將領陶斯杭特將軍陪同,在停泊於利姆諾斯島的摩德洛司的英國軍艦上和英國卡爾圖普海軍上將簽署了【摩德洛停戰協定】。 根據停戰協定的規定,達達尼爾海峽和博斯普魯斯海峽對各種船只完全開放,並由協約國軍隊占領;鄂圖曼帝國軍隊立即解散;土軍的軍艦全部交給協約國;無線電台、海底電纜、軍事倉庫一律交由協約國管理,民用電線不在此限;土耳其全部商船、鐵路由協約國自由使用;土耳其所拘留的戰俘應加釋放,但協約國方面的土耳其俘虜仍然拘留。在這些苛刻的條款中,尤以第七條為甚。按第七條規定,一旦情況威脅到協約國的安全時,協約國軍隊可以占領土耳其的任何一個戰略據點。
把土耳其拖入這場嚴重災難的青年土耳其黨人的罪魁禍首都逃跑了,德國人急忙地撤退了。鄂圖曼帝國至此崩潰。還在大戰進行中,協約國已簽訂了一項瓜分鄂圖曼帝國的秘密協定,現在正付諸實施。
瓜分土耳其的陰謀
協約國軍隊占領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堡
1918年10月30日簽訂停戰協定之後,協約國隨即派遣軍艦駛進海峽,停泊於伊斯坦堡之前,占領了土耳其各要隘和鐵路。英法軍占領了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堡;意軍在小亞細亞海岸登陸,占領安塔利亞和科尼亞;法軍占領了東色雷斯的鐵路及阿達納;英軍不僅占領摩蘇爾,還繼續深入小亞細亞,占領烏爾法、阿伊安太普、馬臘什等省以及黑海沿岸的山姆松和梅爾濟豐等地。 不僅如此,英國人還煽動安納托利亞東部的庫爾德人暴動,要求獨立,扶助亞美尼亞的達克奈許黨人屠殺土耳其人。在山姆松和特拉布松兩地,希臘人曾打算成立「黑海國家」。
1919年5月15日,又發生一件使土耳其人最感痛心的事件:希臘軍隊按照協約國的決定在伊茲密爾登陸了,伴隨著占領而來的是對土耳其居民的鎮壓和屠殺。伊茲密爾是土耳其的第二大港口,被希臘人占領是土耳其的嚴重災難。伊茲密爾省和附近的艾登省都擁有各種重要的原料資源、糧食和工廠。這個地區的喪失,使土耳其受到嚴重的物質損失,何況希臘人的入侵,決不是暫時性的,而是永久性據有,這必將引起希臘人和土耳其人長期的敵對。所以,這一占領事件激起了土耳其人奮起反對希臘,反對協約國及要滅亡土耳其的策劃者——英國。
1915年3月秘密協定
英、法、俄協約國處心積慮地想瓜分土耳其是由來已久的,還在大戰進行之際的1915年3月,英、法、俄三國關於伊斯坦堡和海峽的歸屬問題,即以秘密協定的形式確定下來。 該協定的主要條款有:
①俄國有權兼並伊斯坦堡、博斯普魯斯海峽、馬爾馬拉海的西岸和達達尼爾海峽,兼並色雷斯南部各島以及博斯普魯斯海峽、薩卡裏亞河以西的土耳其亞洲海岸的一部份。 ②俄國保證竭力保護英、法在這個地區的特殊利益。 ③俄國同意規定貨物自由過境和商船自由透過海峽。④俄國同意伊朗中立區並入英國勢力範圍之內,並且以確定俄國和英國勢力範圍之間的界限的方式,把伊斯法罕和亞茲德市區以及祖爾法加爾附近的中立區的楔形地帶的一部份劃歸俄國勢力範圍。 ⑤英國和法國同意俄國在下列條件下獲得上述成果,即戰爭要進行到最後勝利,英國和法國能在東方以及在其他地方實作自己的計劃。
這項密約的簽訂,使俄國政府感到滿意,因為關於伊斯坦堡和海峽的諾言,使俄國垂涎已久的地區在戰後有攫取的可能了。
1915年4月的【倫敦協定】 義大利在大戰初期沒有參加協約國,它對近東並沒有表現出積極性,對反對土耳其的軍事行動還有些顧慮,甚至沒有參加協約國的達達尼爾海峽戰役。協約國的英、法認為,只有用占據一定領土的釣餌,才能引動它來參加協約國方面。所以,1915年4月26日在倫敦和義大利簽訂了秘密協定,讓它參加瓜分土耳其的領土及其他利益,以便穩固地把它拉進戰爭。 【倫敦協定】的主要內容中有關土耳其的規定是: 義大利「完全占有」它從1912年就占有而無合法權利的多德卡尼斯島;廢除鄂圖曼蘇丹在利比亞所保存的一些權利;義大利在土耳其安塔利亞的利益得到承認,並同意將該地區劃給它;如果土耳其不被瓜分,義大利將在其他地區得到補償。
【賽克斯—皮科協定】
一系列的秘密協定中,以1916年4月英、法、俄所訂的【賽克斯—皮科協定】影響最大。
該協定除將早已許諾給俄國的伊斯坦堡和海峽加以明確外,還答應將特拉布松、凡湖和位元利斯等省以及庫爾德地區也分配給俄國。 對法國,允許它占有從提爾起往北的敘利亞沿海狹長地帶,包括梅爾辛在內的阿達納省以及西裏西亞的附近地區。這個地區是由阿達納、錫瓦斯和馬爾丁組成的三角地帶。 英國所獲得的領土最為廣闊,占有地中海岸上的海法和阿克,以及從巴格達到波斯灣為止的美索不達米亞。 巴勒史坦地區則定為國際共管。亞歷山大勒塔定為自由港。
【賽克斯—皮科協定】簽訂時只有英、法、俄三國參加,義大利事前不知,及協定簽訂後,義大利堅持要進一步劃定他們想要攫取的地方。1917年,在聖讓·德·英裏恩車站上由英、意兩國首相及法國總理商定,同意義大利取得伊茲密爾、安塔利亞、科尼亞以及安納托利亞西南部的所有地區,甚至將伊茲密爾以北的一個區域也劃給了義大利。希臘首相維尼澤洛斯也被允授權獲得賽普勒斯和包括伊茲密爾在內的小亞細亞西部的領土,以誘使希臘加入協約國一邊作戰。但這又引起義大利和希臘互爭伊茲密爾的醜劇。
少數民族叛亂
大戰中,協約國多次進行瓜分土耳其的密謀,而亞美尼亞人和阿拉伯人則倡亂於國內,使大戰後期的土軍在高加索戰線上和敘利亞戰線上遭到襲擊和破壞,加速了鄂圖曼軍隊的崩潰。 阿拉伯半島上的阿拉伯人漢誌大教長海珊於1914年與英國秘密約定:阿拉伯人如能將統治者土耳其人從阿拉伯地區逐出,則協約國將幫助他們在敘利亞、伊拉克、古爾底史坦建立阿拉伯聯邦國。這個秘密協定煽動阿拉伯人起來反對土耳其人。當時任敘利亞總督的青年土耳其黨頭目之一的傑瑪爾對阿拉伯上層人士進行了鎮壓,更激起阿拉伯人的仇恨,他們得到英國供給的金錢和武器,在土軍後方發動叛亂,驅、迫害土耳其人,襲擊土耳其軍隊。1917年,他們幫助英軍占領耶路撒冷,而後北上擾亂土軍後方。至1918年,更與英軍聯合,迫使土軍結束最後據點阿勒頗,促使土耳其全軍崩潰,最後投降。
蘇丹的卑躬屈膝
蘇丹戰敗投降,甘當傀儡 土耳其自簽訂【摩德洛司停戰協定】之後,已處於戰敗求和、聽候協約國處置的地位。於是,英、法兩國軍艦開入海峽,占領首都。占領軍司令儼然是鄂圖曼帝國的太上皇,而蘇丹瓦希代丁(穆罕默德六世)甘當傀儡,事事仰英人鼻息,「除關心保持其帝位外,對其他國事一概不問」。當時,在首都伊斯坦堡居然有人組織「英國之友」協會,其宗旨是「企圖將鄂圖曼帝國領土寄於英國的保護之下」。對這類賣國組織,蘇丹不僅不反對,反而偕同首相費瑞特帕沙等加入該會。此舉引起土耳其人民的極大憤怒。 蘇丹瓦希代丁為了討英國人的歡心,任命最順從聽命的費瑞特帕沙為首相,死心塌地地執行英國人的命令,交出國防要塞和軍艦,遣散軍隊。
1919年6月,蘇丹派首相費瑞特帕沙赴巴黎,向法總理克雷孟梭要求「保全鄂圖曼全領土,仍得為歐亞兩洲的帝國」,克雷孟梭未允,反而提出使土耳其喪權辱國的【色佛爾和約】,迫土方簽字。
【色佛爾和約】是一個條件苛刻、用心狠毒,被土耳其人民視為死刑宣判書的檔,引起全國人民的激烈反對,而蘇丹瓦希代丁竟然派新任首相泰菲克帕沙於1920年8月去巴黎簽字。 上層人士的頹廢 自20世紀初年以來,土耳其人民經受了的黎波裏戰爭和兩次巴爾幹戰爭的苦難,在國力還未得恢復之際又被拖入為期四年的大戰(第一次世界大戰),筋疲力盡。首都伊斯坦堡的上層人士在戰敗投降後,精神頹廢,意誌消沈,不願再去鬥爭以求存。
及英、法軍隊占領了伊斯坦堡,市上出現了一些內奸組織,如庫爾德復興會、伊斯蘭復興會、潘托斯協會等。庫爾德復興會的宗旨是希望在英國的支持與庇護下,在東部各省內建起獨立的國家。伊斯蘭復興會則希望以科尼亞為中心,進行分裂活動。潘托斯協會是由希臘教會大主教領導,號召東部希臘居民以特拉布松為中心,建立為英國支持的黑海國家。 至於首都的一部份上層人士,則妄想在英國庇護下以求解脫,以至去參加「英國之友」協會之類的反動團體。與這些人意見不同的人,則主張將土耳其置於美國人的托管之下。這項主張甚至在民族解放運動的隊伍中,還有人曾堅持了一段時期。
在協約國軍隊占領下的土耳其,思想界和文化界頹廢的思潮也在泛濫。土耳其文學暫時處於低潮。許多土耳其作品都充滿悲觀失望的情調,某些作者迷戀外國的情調和色情的題材。但同時卻出現了新文學派,一些反對外國侵略的愛國作家都加入這一派。他們當中的一部份作家遭到占領軍當局的迫害,不得不從伊斯坦堡逃到安納托利亞去。
殘余的軍隊
【摩德洛司停戰協定】簽訂後,大部份土軍被繳械遣散,海軍艦艇完全為協約國收繳,海峽及馬爾馬拉海兩岸炮台一律拆毀,【色佛爾和約】限制土耳其陸軍不得超過5萬人。 然而,在安納托利亞境內還存在著兩個軍事檢閱使署。設在科尼亞的第2軍團的軍事檢閱使署,擁有4個軍(即第12、14、17、25軍),下轄10個師,它們分別駐紮在從伊斯坦堡至安卡拉以南北的各重要城市。第3軍團的軍事檢閱使署,擁有3個軍(即第3、13、15軍),下轄7個師,它們分別駐紮在安納托利亞東部的錫瓦斯、埃爾祖魯姆、阿馬西亞、山姆松、特拉布松、馬爾丁等地。
蘇丹政府在協約國壓力下,想透過軍事檢閱使及各軍將領對這些殘余軍隊收繳槍械,進行遣散。這樣,將使土耳其徹底喪失反抗的能力。 這部份部隊士兵多有逃散,早不滿員,並無重武器,士氣亦不振作。將領中除駐布爾薩、伊斯坦堡及迪亞巴克爾的軍、師長仍死心塌地地聽從蘇丹瓦希代丁的命令外,其余的愛國將領目睹祖國遭到空前浩劫,偌大的鄂圖曼帝國毀於昏庸的蘇丹之手,而帝國主義者仍在步步進逼,非將土耳其徹底滅亡不可,在此情況下,皆思挽救祖國之道。
土耳其人民的奮起
【摩德洛司停戰協定】簽訂以後,土耳其人民面對危急的局勢,群起奔走,尋求救國之道,紛紛建立起一些團體。在色雷斯的土耳其人組織了「色雷斯和土耳其歐洲部份協會」,以對抗分裂分子依靠英、法力量分裂色雷斯的陰謀。東部各省人士組織起「東方各省護權協會」,其目的組織東方各省人民保衛土耳其的主權,堅決衛護土耳其領土,使之不能分割、不能變更。該會曾發表宣言,向世界人士聲明亞美尼亞人不是這個地區的主體民族,並呼籲世界上的穆斯林支援東方各省人民。為此,出版了法文版的【國家】一書,發送給各國元首及外交代表。針對希臘人所組織的潘托斯黨企圖將特拉布松及其附近各省從土耳其領土中分裂出去另建黑海國家的陰謀活動,特拉布松的愛國人士成立了「特拉布松和鄰省區中心會」,保衛祖國領土。
1919年5月初,伊茲密爾的愛國人士聽到希臘軍隊要占領伊茲密爾市的訊息後,14日,群眾成立「反對兼並協會」,發表宣言,反對希臘人的兼並陰謀,並著手保衛該市。 在土耳其各大城市裏只有8萬工人的共產黨,在其領袖蘇布希領導之下,也號召工人舉行了罷工,支援民族解放運動。 土耳其農民在沒有領導的情況下,也拿起槍,捍衛祖國領土,保衛自己的家鄉。安特普城的英雄人民,和入侵的法軍苦戰了十個月才放下武器。
這裏應提出的是,安納托利亞的商業資產階級從世界大戰發生後,發戰爭財而成長起來,他們已成為一支政治力量,他們以全民族的利益代表者出現,領導了民族解放運動。
在鄂圖曼帝國末期,最有聰明才智的青少年多數被吸收到待遇較好的軍事院校,受到較完整的現代化軍事教育和文化教育。在德國教師的教育下,他們接觸到西歐的新思想,而避免了伊斯蘭宗教教育的影響。因之,他們的民族主義思想十分強烈,比起一般群眾更具有較廣泛的知識。大戰使他們深刻地認識了蘇丹制度的極端腐敗以及帝國主義侵略的兇狠,所以土耳其高級軍官作為資產階級的一個階層,比買辦出身的資產階級又強硬一些,他們的反帝思想很強烈。他們從前線退下來,自發組織民族自衛軍,抗擊敵人,鎮壓內奸,做出了特殊貢獻。其中,如伊茲密爾、艾登等省附近的民族自衛軍抗住希臘軍隊,使之不能長驅直入。安特普城民軍與法國侵略軍的殊死戰最為激動人心,是傳誦全國的壯烈事跡。但民族自衛軍是自發地建立起來的武裝力量,為蘇丹政府所忌恨,它不但不支持,反而勾通敵人加以消滅,使人民自衛軍處境極困難,加上武器不足,戰鬥力不強,難以阻止敵軍的繼續深入。
凱末爾領導民族解放運動
東去山姆松
鑒於蘇丹在簽訂【摩德洛司協定】後,一味媚外,唯占領軍之命是聽,如解散軍隊,取消軍團司令部,不思保存實力,為日後光復河山著想。凱末爾於是將所屬「閃電軍團」骨幹軍官轉移到托羅斯山以北各地,所余武器、裝備散發給安納托利亞南部各省群眾,以備將來在民族解放運動中發揮抗敵作用。他從前線返回伊斯坦堡之前,已經為反對協約國占領軍而組織了一個地下組織,名「地下縱隊協會」。到首都後,他目睹蘇丹政府順從占領軍的無理要求而采取的反動措施,乃在愛國將領幫助下將其親密戰友阿裏·符阿德·傑拜索伊帕沙派往安納托利亞內地,任駐科尼亞的第20軍司令,將在高加索戰場上的英雄——卡茲姆·卡拉貝基爾帕沙調往埃爾祖魯姆,任第15軍軍長,動員他在當地擴軍,兼領卡爾斯等三省民政,收集武器,宣傳抗敵思想。另外,凱末爾並和伊斯邁特上校作了密議。
蘇丹視在首都的滿懷愛國熱忱的穆·凱末爾妨礙他對敵人的屈服,便放逐他到安納托利亞東部邊遠的埃爾祖魯姆為軍事檢閱使,任務是鎮壓希臘人的潘托斯黨人的叛變,防止分裂活動,同時命令他將東部軍隊復員,收繳武器獻給英軍。
1919年5月16日,凱末爾離開首都,東去山姆松。他認為,伊斯坦堡處於英、法協約國軍隊控制之下,難以開展民族解放運動,蘇丹只是協約國的傀儡,不如到安納托利亞的廣闊天地裏去,組織群眾,展開對敵鬥爭,以拯救祖國。 埃爾祖魯姆大會 凱末爾離開首都,在踏上安納托利亞東部的山姆松之前,作為英、法幫兇的希臘軍已在1919年5月15日占領了土耳其西部的重要港口伊茲密爾並向內地擴充套件,立刻引起土耳其人民的激烈反抗,各地紛紛組織自衛軍武裝自衛。從此,土耳其人民掀起了波瀾壯闊的民族解放運動。 凱末爾抵山姆松後轉至埃爾祖魯姆,受到當地軍民歡迎。為鼓舞各地人民的救國熱情,他立即電告安納托利亞境內各省省長及駐軍軍長,提出各地可組織群眾集會,抗議希軍占領伊茲密爾、馬尼薩、艾登等省,並建議東部各省派代表前來埃爾祖魯姆召開東部各省保衛主權大會,共商救國大計。
但在籌備開會期間,蘇丹政府電召凱末爾速返首都,及見其堅決不奉命,乃免去其職務,開除軍籍,最後下令逮捕法辦。凱末爾並未因此而屈服。
【國民公約】
凱末爾在埃爾祖魯姆召開了東部各省保衛主權大會之後,土耳其人民起來參加解放自己的運動如火燎原,燒遍安納托利亞大地。群眾已開始不信任蘇丹政府,而願在凱末爾領導之下成立全國性的救亡機構。於是,凱末爾於1919年9月4日又到錫瓦斯,召開了「安納托利亞和羅姆裏主權保衛會」(全國保權總會性質),參加者不僅有東部各省代表,還有由全國各地選派的代表參加。會上,決定「當發生鄂圖曼政府在受外國威迫下而放棄本國一部份領土時,為了在政治上和行政上采取必要的措施,應建立一個新的政府」,否定了某些人提出的「要求接受美國的委托統治」的建議。會上選出代表委員會的成員,推舉凱末爾為代表委員會主席。凱末爾乃辭去軍內職務,表示願以一個公民的身份從事民族解放運動,深受群眾擁護。
1919年7月23日,在埃爾祖魯姆大會上,凱末爾發表的【告全國人民書】中說:1.祖國的領土是完整的,不容分割;2.要統一全國,反對外國的占領與幹涉;3.如鄂圖曼政府不能保持國家獨立,則另建政府,由全國代表大會推出委員組成;4.要求民族自決和民族武裝獨立;5.不給基督教徒以政治特權;6.不承認委任統治和保護國統治;7.要求蘇丹政府立即召集國會,處理政府一切工作。於是,民族解放鬥爭的巨幕從此揭開,土耳其人民開始展開救亡運動。
1919年12月27日,代表大會將會址遷到安卡拉。此後,安卡拉就成了民族解放運動的中心。
蘇丹為欺騙土耳其人民,於1920年1月12日在伊斯坦堡召開了鄂圖曼帝國國會。蘇丹原想利用國會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並譴責凱末爾。不料,國會議員並未譴責凱末爾,反而在1920年1月28日透過了一項【國民公約】。實際上,國會確認了埃爾祖魯姆和錫瓦斯代表大會所宣布的各項原則。【國民公約】以莊嚴的「土耳其獨立宣言」的形式公布了這些原則。從此,【國民公約】就成為了民族解放的旗幟。 在鄂圖曼帝國國會中,有來自安卡拉由凱末爾派出的一部份議員參加,他們將埃爾祖魯姆大會和錫瓦斯大會的群眾呼聲帶去,而伊斯坦堡的議員立即響應,乃透過了【國民公約】。
【國民公約】的內容是: ①1918年11月30日簽訂【摩德洛司協定】後,鄂圖曼帝國境內被占領的阿拉伯人居住地區的命運,應由公民投票決定,未被占領地區是祖國不可分割的部份。 ②東部邊境三省(卡爾斯、艾爾達漢、艾爾特溫)由公民投票來決定其命運。 ③關於西部地區的西色雷斯的法律地位,將由公民投票解決。④要保障首都伊斯坦堡和馬爾馬拉海的安全。關於海峽問題,將和有關國家商定通航問題。 ⑤對國內各少數民族享受的權利,保持與鄰國境內土耳其人所享受的權利相等。 ⑥「我們生存和中國前途的重要條件,就是賦予我們以享有完全獨立和自由的機會,以保證我們的發展,使我們民族興旺和經濟繁榮成為可能,使我們能夠建立現代的正確行動的國家。因此,我們反對阻礙中國政治、法律和財政發展的治外法權。關於償還中國債務所應規定的條件,也不得與這些原則相抵觸。」
帝國國會在透過【國民公約】之後,又迫使蘇丹重新更換內閣人員,這就使蘇丹更加不安,英國占領軍也受到震動。
1920年3月16日,英陸戰隊登陸,全部占領伊斯坦堡及各機關,逮捕了幾十個傾向凱末爾的議員,把他們流放到馬爾他島,國會被解散,蘇丹缺席,判決凱末爾死刑。
安卡拉政府
鄂圖曼帝國國會既遭占領軍強迫解散,凱末爾立即在安卡拉召開了一次大國民議會,議會成員除各省選出的議員285人之外,並接納了從伊斯坦堡逃出的議員78人,還保留了被拘押在馬爾他島的18位元議員的席位,使全土耳其民族的真正代表團聚在安卡拉,這屆議會稱為「土耳其大國民議會」。
1920年4月23日凱末爾在召開的大國民議會開幕式上說:「這樣,為了使我們七百年中建立起來的光榮和壯大了的民族保持其獨立與永存,對伊斯坦堡被占領的事件所帶來的主權的喪失,必須加以補救。如果照目前這樣繼續下去,將使中國主權的完整,敞開被分割的道路,這是我們的敵人們的頭腦中可能早已想好的陰謀。」大國民議會討論的中心問題是建立政府的問題,盡管議會中有一些人不願和蘇丹政府決裂,但最終還是透過了建立大國民議會政府的決議。
這個政府由議會選出的委員會來執行政府任務,議長是該委員會主席,政府執行議會制定的法律。1920年5月4日,由議員中選出的11位部長組成委員會,身任議長的凱末爾同時擔任委員會主席。新政府管理全國未被占領地區的地方政府、軍隊和司法機構。蘇丹政府已成為敵人手中的傀儡,喪失了人民的信任。
平定叛亂
當土耳其人民在安卡拉建立大國民議會政府之際,協約國占領軍卻用飛機散發蘇丹政權下的伊斯蘭大教長的教諭,鄂圖曼政府並采取極卑鄙的破壞手段,企圖將民族解放運動鎮壓下去,並在安納托利亞制造叛亂,搞內奸活動,使群眾自相殘殺。 幾股最重要的叛匪中,安澤瓦爾首先在巴勒克西爾省北部發動叛亂。安澤瓦爾獲得蘇丹政府供給的武器,於1919年9月21日在比格開始第一次叛亂,但被鎮壓下去。1920年5月,擁有大炮、機槍的匪徒,雖然到處燒殺,仍被民族自衛軍消滅。另外,還有博盧和杜齊克附近發動的叛亂,叛匪受到支持蘇丹政府的哈裏發軍的支持,哈裏發軍是由伊斯坦堡派來的蘇丹的軍官指揮,各支叛匪聯合起來向民族自衛軍進攻,叛亂活動持續了三個多月,經過激戰,終於潰敗。1920年6月間,哈裏發軍逃回伊斯坦堡。
反對民族解放運動的叛亂,除受蘇丹政府的支特外,亦有英國人的暗中資助。如在科尼亞出現的「奪權協會」,對參加民族解放運動的群眾進行殘害,在約茲加特亦出現一些匪徒以恐怖手段殺害人民,但這些皆被安卡拉政府指揮的軍隊和人民群眾消滅。
法國人在侵入安納托利亞東南部後,煽動境內少數民族如庫爾德人發動大規模的叛亂,反對新生的安卡拉政府,他們曾占領烏爾法等地,聲勢浩大,經過當地駐軍之激戰,直到1920年8月方告平定。 自大國民議會政府成立之日起,由蘇丹政府支持的匪幫和受占領軍資助的匪幫蜂擁而起,目標在於把民族解放運動鎮壓下去。可是,這種內奸活動,阻止不住土耳其人民前進的步伐。同時安卡拉政府也采取了必要措施,如在1920年4月29日大國民議會透過了【背叛祖國法】以審理叛亂案件,並設立獨立法庭鎮壓反革命分子。為向全國人民解釋民族解放運動的意義,由宗教界人士編發了傳單,散發各地,以抵消蘇丹政府用飛機散發的誣蔑民族解放運動的教諭,使他們的讕言歸於無效。
但是,處理自發地組織起來的民族自衛軍的違犯法紀或破壞運動的事件則比較困難,如對作為大國民議會議員的契爾開斯族人拉施特等組織的綠色軍團的違法活動的處理即是一例。
建立新軍
安卡拉政府成立之初,並無直轄的軍隊。凱末爾原是軍事檢閱使,轄有兩個軍的兵力。但在錫瓦斯會後,凱末爾辭去軍事職務,手內並無直轄的軍隊,只是憑其個人的威望,其原部屬參加了民族解放運動作為大國民議會的議員而以兵力支持凱末爾,但其建制仍屬於蘇丹政府的軍事機關。安納托利亞各地駐軍表面上仍接受伊斯坦堡政府的指示,但大多數將領拒不執行其反動命令,只有少數地區的軍隊將領如布爾薩、伊茲米特等地的帕沙仍忠於蘇丹,反對民族解放運動。
自1919年5月希臘軍隊在英法協約國支持下占領伊茲密爾後,激起各地群眾的反抗,但民族自衛軍屬於自發性的武裝力量,既無統一指揮,兵器亦極簡陋,難以阻止希臘軍隊的繼續進攻。 1920年春,希臘首相維尼塞洛斯向協約國提出繼續向安納托利亞內地進攻的要求,獲得協約國批準。因此,希臘軍隊向巴勒克西爾、布爾薩、烏沙克、阿菲永方面深入。同時,協約國也向穆達尼亞和班德爾馬方面出兵,以作呼應。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在於迫使剛剛建立起來的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政府接受【色佛爾條約】的各項條款。
希臘軍隊6個師的北路軍,將巴勒克西爾和布爾薩占領,往東則到達杜姆盧波納爾的山巔。從1920年6月22日到7月8日之間,土耳其民族自衛軍和當地駐軍逐漸向後撤退,這引起安卡拉的大國民議會的震動。
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政府建立之初,為了保衛在歐洲境內的領土,曾在色雷斯組建了暫編的第1軍,即收容蘇丹政府的舊軍隊3個師,由傾向於民族解放運動的將領紮法爾·泰亞爾將軍任司令。第1軍的各師,分別駐守克善、愛第尼、烏宗克波魯和特基爾達一帶。
1920年6月間,希臘軍隊在安納托利亞開始北侵,為鞏固後方,也派軍向色雷斯地區的土軍進襲,希臘所屬的西色雷斯境內的希軍也越過馬利查河夾擊土軍,於是雙方在愛第尼地區發生激戰。土軍由於得不到援助,形勢危急,恰於此際,第1軍司令紮法爾·泰亞爾將軍遭希軍俘虜,土軍乃潰散,土屬色雷斯地區遂被希軍占領。安卡拉的大國民議會聞訊,益感形勢嚴峻。 此際,在伊斯坦堡任蘇丹政府陸軍部長的費沃茲·查克馬克將軍和任副部長的伊斯邁特上校皆應安卡拉議會政府的凱末爾之召,放棄在蘇丹政府的職位,奔來安卡拉,分別擔任國防部長及參謀總長職務,安卡拉政府的軍事機構乃得建立。
至於軍隊,除改編一部份原來的正規軍外,並收編、整頓當時各地的民族自衛軍。這些新成立的民族自衛軍戰鬥力弱,而且不聽政府指揮,狂妄不法。例如,在艾登省有一支民族自衛軍,由名叫猶魯克·阿裏和鐵匠麥赫麥特·埃費率領,勢力強大之後,不僅不去反抗希臘軍隊的入侵,反而將當地駐紮的正規軍一個師吞並。另外,由契爾開斯族人埃澤姆和他的兄弟所率領的一支民族自衛軍,駐在屈塔希亞一帶,在敵人進攻格迪茲之時,不聽從大國民議會政府國防部的指揮,擅自撤退,反而怪罪政府的西線司令部指揮無能,並向議會建議復原正規軍,完全由民族自衛軍擔負抗擊敵人的任務。由於凱末爾的堅持,駁斥了一些錯誤議論,使組建正規新軍的工作迅速展開。
土耳其新建的正規軍各師,分別由東線司令卡塞姆·卡拉拜基爾將軍、南線司令裏費特·拜萊上校及西線司令伊斯邁特上校統率,各條戰線都由總參謀長直接指揮,這樣使軍令得到統一,土軍的戰鬥力增強。 雖然建立了正規軍,但他們面對的希臘軍隊裝備優良、訓練有素,並在人數上、技術上都占優勢。安卡拉幾乎整個鐵路網都在被占領區,政府所轄區域內的主要運輸工具是兩頭牛拉的兩輪車,當時就是用這種大車沿著泥濘不堪的道路向前線運送炮彈和裝備。武器和彈藥非常缺乏,僅有的一些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剩下來的。一部份彈藥是靠遊擊隊勇敢地襲擊外國占領軍的倉庫來補充的,一部份是靠土耳其工人、海員從伊斯坦堡私運和向國外購買的。
在這種局勢下,盡管安納托利亞的農民忍饑挨餓,卻掀起了一股保衛祖國的熱潮,土耳其的青年們紛紛參加遊擊隊及正規軍。農民婦女們也參加了鬥爭,農婦們背著嬰兒用大車向前線運送子彈,很多婦女在火線上肩扛炮彈,和戰士在一起進行戰鬥。在沒有步槍的情況下,他們就拿起獵槍來作戰。
土耳其工人在當時為數不多,可他們卻給以民族解放鬥爭各種支持。土耳其工人在對敵戰鬥中不僅走上前線,還在簡陋的兵工廠中制造炮彈,冒著生命危險旋出已裝好彈藥的炮彈,以便使這些炮彈能夠用在小口徑的炮上。在伊斯坦堡,他們不怕迫害,幫助向安納托利亞秘密運送武器。沿黑海各港口上的碼頭工人,在接收和卸下武器時忘我地工作。
盡管工人數目很少和發展條件不利,土耳其無產階級還是開始組織起來了。1920年,土耳其共產黨成立。創始人之一是穆斯塔法·蘇布希。他因參加鄂圖曼社會黨曾遭逮捕流放,1914年逃到了俄國。十月革命後,他曾成立一些共產主義小組,1920年建立土耳其共產黨。
東線的勝利
自【摩德洛司協定】簽訂以來,土耳其東部亞美尼亞人建立的國家(達克奈許黨人建立的)乘機在東部地區繼續擴大勢力,企圖將包括特拉布松、埃爾祖魯姆、居密什汗、埃爾贊兼、位元利斯、凡湖一帶在內的領土皆侵占進去。為此,他們驅逐、殺戳這些地區的土耳其人,種種暴行不斷。1920年6月,更向附近地區進攻。大國民議會政府曾向亞美尼亞政府致最後通牒以作抗議,亞美尼亞人卻仍在進攻。
1920年9月28日,大國民議會政府任命卡塞姆·卡拉拜基爾將軍(原15軍軍長)為東線司令並下令反攻,1920年9月28日土軍突破亞美尼亞人的戰線,占領了薩勒卡默什,10月28日收復了卡爾斯城,不久又收復居魯姆城。亞美尼亞的達克奈許黨人的擴張計劃既破滅,乃向土軍請和。雙方經過談判,於1920年12月3日簽訂【居魯姆協定】。這項協定的簽訂,使1878年的【柏林條約】劃歸俄國人的卡爾斯及其附近地區復歸土耳其。 東部戰線的勝利,是大國民議會政府在民族解放鬥爭中獲得的第一次勝利,大大提高了安卡拉政府的威望,增強了解放鬥爭中群眾的必勝信心。同時,東部局勢既穩定,軍隊可以抽調到西部和南部前線去,給抵抗希臘軍隊的土耳其軍隊增加了巨大力量。
土耳其軍隊挫敗亞美尼亞達克奈許黨人的事件,既有國內的重大意義,同時也具有深遠的國際意義。東線司令卡塞姆·卡拉拜基爾將軍除收復三省外,也占領了巴統附近。當時,英軍正擬透過巴統向蘇聯的西南部入侵,土軍的占領,阻止了英帝國主義勢力向新生的蘇聯西南部侵擾。同時,亞美尼亞達克奈許黨人在土耳其東部的慘敗,引起亞美尼亞人民對該黨的強烈不滿。不久,亞美尼亞的共產黨人推翻了達克奈許黨的統治,在蘇聯境內建立了亞美尼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促進了蘇聯境內的統一。
1917年史達林即在【關於土耳其屬艾爾明尼亞】一文中論到亞美尼亞人受西方外交家的愚弄和欺騙,謀求在土耳其東部建立亞美尼亞國家。他指出:「艾爾明尼亞的兒女是自己祖國的英勇保衛者,但是遠不是有遠見的政治家。他們曾經不止一次地受到帝國主義外交強盜的欺騙。現在他們不能不看到走外交折沖的老路,並不是解放艾爾明尼亞的道路。」及達克奈許黨人戰敗,被亞美尼亞共產黨推翻,建立了亞美尼亞蘇維埃共和國時,史達林又寫道:「達克奈許黨人策動的對土戰爭,使艾爾明尼亞的困難狀態達到極點。」「無論艾爾明尼亞利益的永久保護者的虛偽保證,無論臭名遠揚的威爾森十四條,無論國際聯盟的堂皇諾言及其對艾爾明尼亞的‘委任統治’都沒有能夠把艾爾明尼亞從殘害和殺戳中拯救出來。」
伊諾努戰役
希臘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與協約國訂有密約,規定以土耳其的伊茲密爾一帶領土給予希臘,作為它參加大戰的條件。戰後,1919年5月,希軍在協約國支持下占領了伊茲密爾。嗣後,又向內地進攻。1920年6月23日,希軍與土軍相遇於阿克希薩爾與巴勒克西爾之間。土軍新組建,武器亦不足,敗退到烏沙克以外。同時,希軍另一縱隊由馬爾馬拉海登陸,攻陷西部重鎮布爾薩。於是,希軍有伊茲密爾和布爾薩南北兩據點,其後方海上有英國軍艦為之援助,勢力驟強。
1920年冬,土耳其民族政府在東線獲得擊潰亞美尼亞人的勝利,土軍聲勢又振。希軍知非消滅安卡拉政府不可,恰於此際土耳其民族自衛軍的埃澤姆部叛變並投降希軍,參加敵軍與土正規軍交戰。1921年1月10日,希軍以6萬人的軍力對付新組建的土軍1萬5千人,從厄斯基色西爾方面發動進攻,土軍在西線司令伊斯邁特上校指揮下於伊諾努村附近加以迎擊,頑強抗擊,迫使希軍敗退。是為第一次伊諾努戰役。伊斯邁特獲得帕沙(將軍)軍銜。
此役促進了大國民議會政府內部的思想統一,使討論了九個月之久而未決的【基本組織法】(臨時憲法性質)迅速透過,為民族政府建立民主制度起了開端的作用。同時,在國際上,由於希軍的受挫,震動了英國人及在巴黎開會的協約國的各國外長。他們於1921年2月2日決定,在倫敦召開有鄂圖曼政府代表和希臘代表參加的會議,指定在鄂圖曼代表團裏須有凱末爾或其代表參加。這說明被英國人誣蔑為安卡拉匪幫的民族政府已被協約國間接地承認,從而大長了土耳其革命群眾的誌氣。
可是,倫敦會議無結果,英國認為有再度用武力壓迫安卡拉政府的必要,希軍也不甘於失敗,於是1921年3月23日又集合4萬希臘軍隊和大量的機槍、大炮,從布爾薩出發,向土軍西線再次發動進攻,而土軍只有2萬4千人,武器仍處劣勢,只是騎兵多於希軍騎兵三倍。3月3日,在伊諾努村又展開激戰,希軍的猛攻碰到土軍的堅強抵抗,土耳其騎兵與土援軍從右翼予敵人以猛攻。到3月31日,希軍被迫退回布爾薩,遭到追擊,損失慘重。是為第二次伊諾努戰役,以希軍再敗告終。
土軍西線司令伊斯邁特將軍是伊茲密爾人,生於1884年,原名穆斯塔法·伊斯邁特,1935年土耳其頒布姓氏法時,伊斯邁特因在伊諾努戰役的戰功被授以「伊諾努」為姓。父名拉施特,曾任司法官吏,因工作調動全家遷往錫瓦斯。伊斯邁特幼年即進入當地幼年軍事學校學習。1906年畢業於伊斯坦堡的軍事學院,被派往愛第尼的第2軍任炮兵上尉,在該地加入青年土耳其黨(「統一與進步委員會」),從事反對蘇丹黑暗統治的革命活動。
1909年,蘇丹阿布杜勒·哈米德二世鎮壓青年革命黨人,凱末爾參加討伐蘇丹的起義軍,從薩羅尼加駐地進軍伊斯坦堡;伊斯邁特則在愛第尼舉起義旗,推翻當地的統治者,被推舉為地方行政委員。1913年,他被調到總參謀部任作戰部長。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直接參與指揮200萬土耳其大軍在各條戰線作戰的參謀業務,才能出眾,屢建奇功。 1915年東線吃緊,他被派往安納托利亞東部戰場。在反擊沙俄軍隊的戰役裏,他是凱末爾部下的第4師師長,在迪亞巴克爾的反擊戰中消滅俄軍3萬余人,獲得穩定東方的勝利。這是伊斯邁特首次在戰場上建立的功勛。
大戰末期,伊斯邁特隨凱末爾到敘利亞前線抗擊英軍,由於德國將領的錯誤指揮和阿拉伯人的叛變襲擊,使土軍節節敗退。【摩德洛司條約】簽訂後,他被蘇丹召回伊斯坦堡任陸軍部副部長,負責遣散軍隊,但不久他便辭去了這項職務。1920年4月,他偕同一批將領奔赴安卡拉,會晤凱末爾。初任參謀總長,後接任西線司令,組建新軍,迎擊希軍。
薩卡裏亞血戰
希臘國王康士坦丁及其首相岡納裏斯的政府,妄想重建拜占庭帝國,並擬有詳細的侵略計劃,雖然希軍在伊諾努村的戰場上連續遭到兩次失敗,但國王仍然做攻取安卡拉、消滅民族解放運動的迷夢。英國首相路易·喬治對進攻安卡拉頗感興趣,不惜將大戰中俘獲的武器裝備(包括坦克、大炮)以及金錢和英國軍官用以援助希臘,使希軍總司令帕普拉斯將軍侵土的兵力擴充到20萬左右。
直到1921年春季土耳其政府才頒布了總動員令。人力物力的集中剛剛開始,道路未修,運輸全賴牛馬馱運,甚至肩扛背負。1921年7月10日,各地援軍尚未到來之際,希軍向土軍發起進攻,土軍後撤到阿菲永—屈塔希亞地區,最後厄斯基色希爾城亦告失守。當此之時,凱末爾毅然決然下令,全軍再後撤至薩卡裏亞河東岸,距安卡拉僅有50公裏,在新構築的陣地拒守。大國民議會內人心惶惶。安卡拉政府部份地向東方城市撤退。 在局勢極端嚴重,土耳其處於危急存亡之際,大國民議會於1921年8月4日任命凱末爾為全軍總司令,裏費特·拜萊將軍為國防部長,費沃茲·查克瑪克任總參謀長。補充兵員缺額及裝備,配備糧秣,整頓軍紀。並在8月15日凱末爾親赴前線,在波拉特勒車站設立總司令部,使土軍的威力和戰鬥力加強起來。
薩卡裏亞戰役是土希戰爭中最重要的戰役,安卡拉政府的存亡以及民族解放運動能否繼續,在此一舉。 希軍在北起厄斯基色希爾、南及屈塔希亞約100公裏的戰線上布置了7萬5千人、300尊大炮、3000挺機槍及少量騎兵,由國王康士坦丁親自統率,以直取安卡拉為目標,懷著必勝信心,蜂擁而來。土軍則只集合了5萬5千人、大炮160尊、機槍280挺,但騎兵在5千人以上。戰事於8月23日開始,雙方血戰22個晝夜,直至9月13日方止。希軍與土軍經常在陣地肉搏,土軍戰士堅守不退,土軍主帥凱末爾為流彈擊傷肋骨亦不下火線,更鼓舞了軍心。及戰線在西南方拉長時,土軍騎兵從南北兩端出擊,希軍遂潰,付出巨大的損失而退回原陣地。土耳其大國民議會為獎勵凱末爾之功勛,授予他元帥稱號。
勝利的影響
薩卡裏亞戰役的勝利,使安卡拉政府的地位在國際上大為提高,在國內趨於鞏固。 國際方面,一些和安卡拉政府進行談判的國家,看到土耳其人民和軍隊經得住嚴重考驗,在極為艱難的條件下挫敗敵軍的瘋狂進攻並取得勝利,乃紛紛和土耳其訂約。
首先是蘇聯,它和安卡拉政府在1921年3月16日簽訂【莫斯科條約】時,即約定介紹高加索政府和土政府簽訂一項和約,但半年來蘇聯一直持觀望態度,直至薩卡裏亞戰役勝利後,蘇聯才決定代為介紹,使土政府和高加索政府之間在1921年10月13日簽訂了【卡爾斯條約】。
法國政府還在第二次伊諾努戰役後即派代表弗朗庫林·包龍前來安卡拉談判撤兵及議和問題,直至1921年7月間,談判仍未達成協定,主要是法國代表對土耳其民族的實際力量表示懷疑,結果中途返國,使談判中斷。薩卡裏亞戰役於9月13日以土耳其勝利結束,法國代表團立即返回安卡拉,於1921年10月20日和土方簽訂了影響極大的【安卡拉條約】。法軍即按此條約規定,單獨從所占領的阿達納、馬臘什、加濟安特普等地撤走,所遺的大批武器、裝備、彈藥皆移交給土軍,僅卡車就有150輛,這對運輸工具極端缺乏的土軍來說是雪中送炭。此外,更顯著的反應是,協約國內部出現了巨大裂痕,英、法、意分道揚鑣了。
繼法、土簽訂和約,法軍撤離土耳其東南部之後,義大利占領軍與土方亦作妥協,意軍自1921年7月5日起由土耳其西南部的安塔利亞及附近地區撤走,軍火物資賣給土軍。 協約國在巴黎的代表於是宣布不再支持希臘,英國對希軍的軍械和財政援助亦告停止。希軍失去後盾,士氣大衰,縮回在厄斯基色希爾和屈塔希亞防線上,無力進攻。
由於南線平靜無事,東線的潘圖斯黨人叛亂平定後,土耳其軍隊即抽調兵力補充西線,使之力量加強富饒的南方即得解放,將物資、糧食北運支援,使安卡拉政府軍需民用緊張的情況得到緩和,因南方人民群眾踴躍參軍,兵源問題得到解決,更擴大了土耳其國防軍,使之成為擁有20萬人的強大軍隊。
準備大反攻
薩卡裏亞戰役中,既予希軍以沈重的打擊,挫敗了它消滅安卡拉政府的妄想。土耳其大國民議會的議員,主張乘勝追擊,立即將希軍逐出國境。當時,凱末爾在議會解釋道:「我軍的決策是反攻。但是,這次反攻我們向後推延了,其原因是,為了完成這項準備工作,需要一些時間,如以不充分的準備,不充分的措施,就進行反攻,比不反攻的結果還壞。」事情確實如此,以軍事準備來說,土耳其的兵員不滿額的現象十分嚴重。以建制的20個師來看,至少需補充新兵10萬余人,還要迅速地加以訓練。武器上要增加大炮數百門、機槍千挺及子彈若幹。
武器裝備問題的解決,最為費力。其辦法是:法、意軍隊遺留下來的一批武器,蘇聯援助的一批武器和金錢。1922年1月2日,蘇聯以伏龍芝為首的特別使團到達安卡拉,和凱末爾進行了會談,蘇聯給土耳其一批武器和金錢。安卡拉新建立起一家兵工廠,由伊斯坦堡來的軍工學校技師徒工趕制大炮、機槍及子彈。土耳其的愛國群眾不斷從伊斯坦堡獲得一些武器,由土耳其的運輸工人偷運到安納托利亞獻給安卡拉政府。
經過艱苦的籌措,截至1923年夏季,民族解放武裝力量已秘密組成一支20萬人的新軍,有機槍2983挺,大炮442門,分別編為19個步兵師,5個騎兵師,統由西線司令伊斯邁特將軍指揮。士兵經過訓練後,鬥誌昂揚,軍官亦已補齊。
「目標,愛琴海!」希臘軍隊自薩卡裏亞戰役戰敗後,約有一年的時間也在構築陣地,增強兵力。而協約國既不予以武器補充,反而倡議講和。1922年3月22日,協約國向土耳其提出土、希停戰和談的建議,內容是:協約國在兩國軍隊之間設立非軍事區,以便土、希兩方進行和談。經土方追問和議的條款,協約國的主張是將伊茲密爾、東色雷斯歸還土耳其,而愛第尼等地則劃歸希臘;東部保存一個亞美尼亞國;土軍限制在5.5萬至8.5萬人之間;和約訂立後,協約國軍撤出伊斯坦堡;治外法權可以修改。土政府於1922年4月間提出一些反建議,表示可以磋商,以拖延時間。
到1922年6月,土軍準備反攻的工作已接近完成。雙方兵力相等,希臘的大炮、機槍、飛機、運輸、彈藥較充足,騎兵方面土軍較強。 土軍的大反攻計劃是,用主力先肅清敵人右側以外的敵軍,而後攻擊阿菲永—卡拉黑薩爾一帶敵軍的右翼集團和杜姆盧波納爾一線敵軍,估計有成功可能。
1922年8月26日淩晨,大反攻開始。由凱末爾親自指揮的土軍在炮轟敵人工事之後,即躍入敵人戰壕展開肉搏戰,不斷占領陣地,敵軍遂向伊茲密爾方面逃竄,此時後路已被土騎兵截斷,在杜姆盧波納爾地區被包圍。希軍8000人由總司令特雷庫披斯率領突圍至烏沙克又被追及,於1922年9月1日投降。 同時,土軍在北線上也發起了反攻,沖破敵人厄斯基色希爾防線,深入希軍後方,迫使敵人西退,9月9日乘勝收復布爾薩,直達馬爾馬拉海濱的班德爾馬。
凱末爾以總司令名義下令全軍:「你們的目標,愛琴海!前進!」鼓舞土軍將士窮追希軍,力求全殲。1922年9月9日,南線土軍騎兵解放了伊茲密爾,肅清了安納托利亞境內的敵人,為數不多的希軍,渡海逃回希臘。至此,聲勢赫赫的20萬希臘侵略軍歸於消滅。1922年9月20日,希臘總參謀部在雅典發表公告說:「小亞細亞的戰事已告結束。」
【穆達尼亞停戰協定】
土軍既殲滅安納托利亞的希軍,乘勝追擊至愛琴海濱,大有渡過海峽進至東南歐的勢頭,協約各國頓時惶恐,乃向土政府提出派代表進行和談的要求。在和談期間,希望土方對海峽的中立區暫停軍事活動,協約國則負責從希軍手中接管從愛第尼到馬利查河的東色雷斯轉交土耳其,並建議在穆達尼亞舉行和平會談。土政府接受了和談建議,並派出以西部戰線司令伊斯邁特將軍為首的代表團出席和會,與以英人哈靈吞將軍為首的協約國代表團在馬爾馬拉海濱城市穆達尼亞進行和談。
1922年10月11日,雙方達成協定,其主要內容是: ①在愛第尼和馬利查河東岸的東色雷斯境內的希臘軍隊於15日內撤凈。 ②撤退後30日內,地方政府事務由希臘行政人員向土耳其行政人員交代。 ③直至最後和約簽署之日止,東色雷斯駐紮土耳其憲兵800名。 ④伊斯坦堡和海峽地區,應在和約簽署後正式移交安卡拉政府,目前先由安卡拉政府派行政人員接管伊斯坦堡鄂圖曼政權,海峽設中立區。 協約國於1922年10月28日向土政府發出在洛桑召開和會的邀請,同時亦邀鄂圖曼蘇丹政府參加。大國民議會乃透過了自1922年11月1日起廢除蘇丹制度的法令,蘇丹瓦希代丁聞訊,乘英艦逃往馬爾他島,土耳其有600多年歷史的鄂圖曼王朝遂亡。
1922年秋,正當凱末爾籌建人民黨的時候,大國民議會中成立了封建的教權主義集團,為了和凱末爾領導的「護權委員會」相對抗,乃自稱為「第二護權小組」,得到原青年土耳其黨政府的海軍大臣拉·饒夫貝伊為首的所謂「主要反對黨」的支持。至於原在伊斯坦堡活動的「統一與進步組織」現在又開始活動了。青年土耳其黨領導的伊斯坦堡反動報紙極力為哈裏發宣傳。
為了杜絕教權主義者和伊斯坦堡買辦集團的活動,控制住軍事和政治權力,於1923年10月13日由大國民議會正式宣布,土耳其以民族解放運動的中心——安卡拉為首都。1923年10月29日,大國民議會宣布土耳其為共和國,選出凱末爾為共和國第一任總統。
土蘇關系
蘇聯和土耳其的關系與沙皇時代相比,則有180度的轉變。沙皇俄國曾是土耳其的宿敵,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期的1917年初,雙方在安納托利亞東部還兵戎相見,彼此對峙。但是,1917年底俄國爆發了十月革命,社會主義的蘇維埃政府建立,停止參加大戰,結束協約國,卻遭到協約國軍隊的圍攻。蘇聯政府對安納托利亞的民族解放運動予以極大的關註,因為土耳其人正以全力抵抗協約國軍向小亞細亞的進攻,可以減輕蘇聯南部所承受的軍事威脅。蘇聯對安卡拉政府軍事上的勝利,寄以徹底成功的希望。
早在1917年11月3日,俄羅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人民委員會就已經發表過【告俄國和東方全體伊斯蘭教勞動人民書】,其中聲明:「由已被推翻的沙皇所簽訂的而又為已被推翻的克倫斯基所確認的關於侵占君士坦丁堡的秘密條約,現在已被撕毀和廢除了。俄羅斯共和國及其政府——人民委員會反對侵占他人的土地。君士坦丁堡應該留在伊斯蘭教徒的手中。……關於瓜分土耳其和從土耳其手中奪取亞美尼亞的條約已被撕毀和廢除了。」這些宣言與聲明,在土耳其境內特別是在安納托利亞東部人民間早已廣泛傳播,給土耳其人民留下很深的印象。
所以,安卡拉政府的第一個外交檔就是致蘇聯的呼籲書。1920年4月26日,凱末爾寫信給列寧,建議土蘇建立外交關系,並要求蘇聯對革命的土耳其在反對帝國主義的鬥爭中給予援助。 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曾向莫斯科派遣一個以外交部長拜基爾·薩米為首的代表團。1920年5月11日,又加派阿裏·福阿德將軍為駐莫史考特使。1920年6月,蘇聯政府也遣使來安卡拉。6月4日,凱末爾聲稱正式接待,視為蘇聯正式使節。1921年,安卡拉政府派尤蘇夫·凱瑪爾赴莫斯科為簽約代表,3月16日與蘇聯外長齊切林正式簽訂了【莫斯科條約】,並正式建立了邦交。
【莫斯科條約】的簽訂,是土耳其政府在外交戰線上獲得的初次勝利,對提高安卡拉政府在國際上的地位起了重大作用。安卡拉政府第一次得到大國的承認,雙方以平等精神訂約,土耳其收回已經喪失了43年的東部三省,並保證雙方的友好關系。更重要的是,蘇聯答應對土耳其抗擊希臘侵略軍予以金錢和軍火的援助。同時,這項條約的簽訂,給協約國的英、法、意以極大震動,法、意兩國對土關系乃急轉直下。
土法條約
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英、法、意、俄曾訂密約,議定戰後瓜分「鄂圖曼遺產」。戰後,法軍即同英軍一道進占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堡。1919年冬,法政府又為實作英、法密約條款,派高勞將軍占領敘利亞,繼而入侵安納托利亞的西裏西亞。凱末爾曾派遣軍官組織民族自衛軍加以抵抗。
1919年當法軍進攻南部重鎮安特普城時,遭到該城居民堅決的抵抗,法軍使用大炮和飛機進行轟炸,守城居民與法軍拼死搏鬥,堅持了九個月零九天,法軍死亡1200人方占領了該城。安特普保衛戰充滿了土耳其人民的英雄氣概,震驚了西方世界。法國東方軍團司令戈普將軍嘆息說:「為攻下安特普城市,法軍曾費去九個月的時間。然而,在安納托利亞有上千個安特普!」為了表彰和紀念安特普人民的英勇事跡,1921年2月6日,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政府決定授予安特普以「加濟安特普」即「英雄的安特普城」的稱號,直至今日。
法國侵略軍在南部戰線上遇到土耳其民族自衛軍的頑強抵抗,加上英、法在歐洲萊因河地區問題上發生矛盾,迫使法國政府有意與安卡拉政府講和。1920年5月,法國駐敘利亞高級專員曾派一個代表團前來安卡拉觀察,表示願意進行談判,但未具體簽訂協定。 及土軍在薩卡裏亞河與希臘軍隊的激戰獲得勝利後,法國和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政府乃在1921年10月20日簽訂了【安卡拉條約】,法國代表為佛蘭庫林·布翁,因此該條約亦稱【佛蘭庫林·布翁條約】。透過這項條約的簽訂,法國停止對土耳其進行戰爭,聲明自己在【色佛爾條約】上的簽字無效,並承認了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政府。
土法條約除確定了土耳其和敘利亞之間的國界並規定了亞歷山大勒塔區的地位之外,更重要的是法國答應立即從西裏西亞和敘利亞邊界以北的安納托利亞地區撤兵,並將兩個師的武器和軍需品賣給了土耳其人。 土法言和的訊息傳出,義大利侵略軍也在安納托利亞地區停止了武裝幹涉,它因希臘奪去了伊茲密爾而激怒,於1921年7月5日將其在安塔利亞附近的占領軍撤走,對土耳其保持中立態度。
土蘇間的【莫斯科條約】大大提高了安卡拉政府的地位,而法、意的撤兵,在西方協約國間開啟了一道裂縫,動搖了英國徹底瓜分土耳其的頑固立場。但英國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又不敢對土耳其采取積極行動,結果只能消極等待。它看到,在巴黎炮製的臭名昭著的【色佛爾條約】雖然迫使蘇丹政府簽了字,但在整個土耳其,特別是安卡拉的大國民議會政府堅決不承認,使【色佛爾條約】的條款無法實作。所以,它在1921年2月間召開了一次倫敦會議,宣稱要適當修改【色佛爾條約】的條款,邀請土耳其的蘇丹政府和安卡拉政府各派代表同時參加,目的是想透過軟化手段迫使安卡拉政府就範,以執行瓜分土耳其的【色佛爾條約】。但這項陰謀為土耳其人識破,倫敦會議無結果而散。
土耳其—阿富汗友好條約
還在民族解放戰爭繼續進行之際,土耳其和阿富汗就建立了良好關系。1921年3月1日,土耳其大國民議會政府和阿富汗政府簽訂了一項友好條約。 在條約的前言上,敘述了兩個兄弟國家長期以來所具有的信仰上的一致,並透過正式條文的形式加以肯定。在這份條約上用了明確的詞句,對兩國的關系加以說明:1.土耳其政府承認阿富汗的獨立自主;2.締約國一方受到外來侵略時,另一方應堅守信義,保持中立;3.土耳其政府為了支援阿富汗的文化教育事業,加速派出教師和軍官。兩國間的友好關系,因此而得到加強。 土阿之間的友好條約之簽訂,對中東穆斯林世界的影響很大。大戰末期,阿拉伯人在英國人煽動下曾和土耳其人發生戰鬥,造成中東各地穆斯林中間的一些混亂,及至土阿條約簽訂後,使中東穆斯林內部的關系有所緩和。
洛桑和會上的勝利
1922年11月12日,在瑞士的洛桑召開了洛桑和會。這是戰勝希臘侵略軍後土耳其與西方各國結束戰爭狀態、重新建立外交關系的會議。 土耳其方面由外交部長伊斯邁特將軍任代表團長,英國由寇松爵士任代表團長。還有法國、日本、義大利、希臘、羅馬尼亞、南斯拉夫(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國)參加。當討論海峽問題時,也邀請蘇聯、保加利亞參加。美國則派一觀察員列席。 和會從1922年11月12日起到1923年7月24日,共延續了八個月,中經兩個階段。在第一階段(1923年2月4日以前)裏,由於需要解決的問題多,既有土、希的問題,也有土與英、法間的問題,還有鄂圖曼帝國和協約國間的財政、經濟、司法問題以及海峽問題、摩蘇爾問題等,雙方爭論激烈。兩個月之內,只就希臘、法國、義大利與土耳其之間邊界和領土問題的爭論獲得初步解決;至於鄂圖曼時代遺留下來的債務、治外法權、海峽和摩蘇爾等問題,形成雙方僵持不下的狀態,於是休會。1923年4月23日,洛桑和會重開,是為第二階段。經過三個月的爭辯,終於在1923年7月24日簽訂了和約。土耳其和希臘另行簽訂一項協定,內容是關於雙方交換僑民。
【洛桑和約】的主要條款是: ①邊界問題:A.土耳其和希臘在色雷斯的分界線為土方領土越過馬利查河;博茲賈達島和伊姆羅茲島劃歸土耳其;米底利島、薩克斯島、錫山姆島和尼卡爾亞等島劃歸希臘。B.土耳其和法屬敘利亞間的邊界線,按【安卡拉條約】上的規定。C.土耳其和伊拉克邊界線的劃定,在和約簽訂後,土英兩國另行解決。 ②賠償問題:土耳其放棄對希臘索取賠償,協約國也放棄對土耳其索取賠款。③治外法權問題:外國在土耳其境內的治外法權全部取消。 ④海峽問題:A.格利博盧半島、查納卡累和伊斯坦堡海峽兩岸的最狹地區定為不設防區,必要時得設防。B.外國軍艦在戰時和和平期間透過海峽問題,將建立一個海峽管理委員會,由有關國家代表參加,土耳其代表任主席,管理海峽通航事宜;海峽航行,對商船、軍艦一律開放,但各國透過海峽的軍艦數目不得超過三艘,每艘不得超過10000噸。⑤償還外債問題:土耳其和法國之間的債務問題,在和會後另行解決。
洛桑和會上成功,標誌著土耳其民族獲得新生。它以獨立國家的姿態與殖民主義的英、法代表據理直爭,毫不示弱,一洗鄂圖曼帝國統治者百年來奴顏卑膝、媚外乞憐的醜態,從而使暴跳如雷的英國代表團團長寇松爵士不得不收斂其驕橫不可一世的態度,轉而以平等精神與土耳其代表團團長伊斯邁特將軍進行協商,使一度中斷的洛桑和會,終以全部取消各國在土耳其的治外法權,以土耳其民族獲得完全的獨立而結束。
洛桑和會上,土耳其代表以土希戰爭勝利者的姿態出現,表示不是大戰中的完全戰敗者。而協約國代表中英、法以大戰的勝利者自居,且在和會召開之際,英、法軍隊尚占據土首都伊斯坦堡及海峽一帶未結束,手中仍有可作要挾的籌碼。因此,會議初開之際,英、法代表仍以殖民地弱國看待土耳其代表,氣焰囂張,使會上雙方對峙不相上下。但土耳其的偉大政治家凱末爾和機智堅定的代表團團長伊斯邁特將軍審時度勢,認為英、法所代表的所謂協約國方面,不但不是鐵板一塊,而且內部矛盾極為尖銳。英國固然持強硬態度,但法國與英國的利益並不一致,土法早已簽訂過【安卡拉條約】,所以法國只要求土耳其政府償還鄂圖曼時代的舊債,在其他方面並不支持英國。義大利只要求所獲得的地中海上島嶼的地位得到保證。而希臘是戰敗國,只要土耳其不索賠款,其他皆可協商。協約國中的舊成員國沙俄已不復存在,蘇聯政府不但不支持英、法,反而處處與土耳其通聲氣,只願在海峽問題上得到妥善解決。由此,所謂協約國一方,內部四分五裂,實際上是虛張聲勢,即使會議破裂,各國亦不會支持英國與土作戰。土政府洞悉此種內情,在會議的第一階段與英國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對於否定【色佛爾條約】、廢除各國在土的治外法權和恢復土耳其的獨立自立問題上,堅決不妥協,立場堅定,大殺英帝國代表的威風,使西方各國不得不刮目相看。
同時,土耳其政府於洛桑和會中途破裂後,立即宣布備戰,以防英軍之進攻,並向法政府表示願就償還鄂圖曼帝國的舊債問題進行磋商以離間英、法的同盟,對美國的壟斷資本家則表示願予以開采摩蘇爾油田的專利權。此事雖未實作,但予英國以極大刺激,迫使英國提出願續開洛桑和會。可見,土政府於對外政策的運用上,既有堅定的原則性,亦有適應時機的靈活性和策略性。 洛桑和會的勝利,保證了土耳其人民的獨立與自主,從此擺脫了西方殖民主義者的枷鎖。但土耳其人民亦為此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如摩蘇爾油田最後劃歸了伊拉克(當時伊拉克尚未獨立,而實際上是劃歸了其宗主國英國),又承擔了償還鄂圖曼帝國舊債的重擔,對希臘則劃出愛琴海上的一些島嶼等。這些都是由於當時國力未充,不得已而為之的事。
列寧的高度評價
蘇聯政府自1917年十月革命勝利後,對於東方幾個大國的群眾革命運動,寄以極大的希望,特別是對凱末爾領導的民族解放鬥爭,更給以有力的支持。除與土耳其政府建交外,還對艱苦戰鬥中的安卡拉政府予以金錢和軍火上的援助。及土耳其在軍事上獲得決定性勝利之際,列寧以滿腔革命熱情,高度地評價此事。他說:「占全世界人口絕大多數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國家的勞動群眾,從20世紀初葉起,特別是在俄國、土耳其、波斯及中國爆發革命後,已覺醒過來,開始參加政治生活。1914—1918年的帝國主義戰爭和俄國蘇維埃政權,使這些群眾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使他們成了世界政治和用革命行動摧毀帝國主義事業中的積極因素……」
中國革命群眾熱烈祝賀
中國人民從五四運動以來,革命熱情日趨高漲,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鬥爭日益激烈,及獲悉亞洲西部的「病夫」——土耳其人民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戰敗之余,陷於亡國滅種的危機時,竟能奮起痛擊入寇之敵,掙脫帝國主義的枷鎖,保住河山,重建家園,為亞非人民樹立了民族解放的成功範例,贏得了中國人民的贊賞與欽佩。當時領導中國革命的中國共產黨在其【精靈】周報第三期上發表了兩篇洋溢著革命熱情的文章,充分地反映了廣大的中國人民對土耳其革命勝利的祝賀之忱。在由蔡和森同誌姓名標示的【土耳其國民黨的勝利】和由高君宇同誌姓名標示的【土耳其國民軍勝利的國際價值】這兩篇文章中,盛贊凱末爾領導下的土耳其人民取得的勝利,稱凱末爾為「偉大而有膽識的將軍」。文章還指出,土耳其的勝利「不獨挽回土耳其和近東幾千萬回教(伊斯蘭教)民族的命運,而且給全世界被壓迫民族以最好的模範和印象」。並且說:「我們羨慕他們,便要學習他們的好榜樣,以推翻國際帝國主義在中國的壓迫。」
伊朗人民的歡悅
【阿塔圖爾克傳】(即凱末爾傳)作者喬治·弗朗哥·維拉勒塔曾這樣評價土耳其革命勝利的意義,他說:「過去我認為這次勝利僅僅是一個地區性的勝利,現在我覺得這樣認識是不夠的,它標誌著殖民主義時代已經過去了,所有東方的和非洲被壓迫的人們獲解放的時代到來了,殖民主義時代宣告終結了。許多國家都在爭取他們的自由並願躋身於國際社會。而凱末爾(阿塔圖爾克)成了那些相信所有民族與人民必須擁有平等的地位與機會的人們的旗幟。」
土耳其民族解放運動的勝利,的確給亞、非各國人民以深刻的震動。如土耳其的東鄰伊朗,自19世紀之初起逐漸淪為英、俄半殖民地,及至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蘇聯發生十月革命,解除了伊朗北部的威脅,但南部甚至首都德黑蘭仍在英國殖民主義者控制之下,伊朗人民的反英怒潮日趨洶湧。1921年,軍官禮薩汗發動政變,推翻愷加王朝的政府,擔任陸軍部長。他整頓軍隊,削弱英國人操縱伊朗政務和軍隊的勢力,並借重土耳其民族解放運動高漲及英國和希臘在小亞細亞軍事失敗的形勢,征服境內各部落,取得統一伊朗的成就。 當土耳其消滅希臘侵略軍及在洛桑和會上獲得勝利的訊息傳來時,伊朗人民大為歡騰,長了革命人民鬥爭的誌氣,滅了英國殖民主義者的威風。同時,由於執政的禮薩汗傾向西方,想按照凱末爾的土耳其模式建設他的國家,所以更加喜悅地向凱末爾致電祝賀,並表示願加強兩國間的關系。
伊斯蘭國家與人民的祝賀
當第一次世界大戰進行之際,英國曾派遣著名的間諜弗勞倫斯進入沙烏地阿拉伯地區,煽動阿拉伯人反對鄂圖曼帝國,收買阿拉伯部落酋長如海珊等脫離土耳其人的統治。此種離間、分化陰謀得逞之後,曾使阿拉伯人與土耳其人之間互相殘殺,幫助了英、法軍隊順利地攫取了阿拉伯人所在的領土,使沙烏地阿拉伯、伊拉克、約旦、敘利亞(包括黎巴嫩)等地,脫離了鄂圖曼帝國的統治,但卻淪為英法的殖民地,阿拉伯人依然未獲得獨立與自由,而且這些新主人又是「異教徒」,阿拉伯地區的統治者和廣大阿拉伯人民感到上當受騙了,後悔不已。
1922年9月,土耳其軍隊獲得軍事勝利和在巴黎和會上爭得政治上的勝利,使阿拉伯人既興奮又驚奇,因為阿拉伯人深知鄂圖曼帝國末年腐敗不堪的情況:領土喪失了3/4,人口從4千萬減少到不及1千萬,最後只剩下安納托利亞一隅,還要被英、法、意、希幾個國家來瓜分,土耳其人亡國滅種的命運似乎已註定,只是時間問題了。曾任英國首相的亨利·赫伯特·阿斯奎斯甚至惡狠狠地宣稱:「這次這個病夫真的死了。」誰知,土耳其人民於殘敗之余,1920—1922年三年之間,奮然崛起,轉敗為勝,掙脫帝國主義枷鎖,重新站立起來。這使阿拉伯人民為之驚喜,紛紛在開羅、大馬士革、巴格達集會慶祝。當然,他們當中許多人認為這次伊斯蘭教得救了。他們的統治者如埃及的法魯克、漢誌的海珊、沙烏地的伊蔔尼沙烏地等紛紛向凱末爾致賀。
在共和國建立之初,由凱末爾的得力助手、共和人民黨的第二號人物、原任大國民議會政府外交部長的伊斯邁特擔任總理(1923年10月—1924年11月)。他在短暫的一年內,在完成了簽訂【洛桑和約】、定都安卡拉、建立共和國行政制度和廢除哈裏發等一系列開國建制的重大任務的同時,開始實行政治改革計劃。1924年3月,復原了宗教與宗教基金事務部,封閉了伊斯蘭教會學校,廢除了伊斯蘭教法院,籌備制定新式法典等。這些措施,受到土耳其廣大人民的歡迎,但也觸動了一些維護教權者的利益,引起他們的反感。 反對改革的議員們在大國民議會裏堅持在1924年的憲法上規定「伊斯蘭教是土耳其的國教」這樣的條文,以作對抗。
進步共和黨與庫爾德人叛亂
1924年秋天,維護教權的反對派組織了一個新的政黨,名「進步共和黨」。他們支持費提·歐克亞爾為總理(1924年11月),迫使伊斯邁特下台。
費提·歐克亞爾雖以溫和而親西方著稱,但其「進步共和黨」黨徒是一些反對改革的官僚分子,他們的挑撥性的宣傳,引起東部庫爾德部落在酋長賽義德率領下發動叛亂。
東部各省庫爾德部落在生產、生活上皆遠遠落後於土耳其族人,當時還過著部落生活,完全聽命於他們的酋長。對於共和國建立的意義,他們並不了解,所以關於廢除蘇丹制度和哈裏發制度,他們不滿意。特別是政府宣布廢除伊斯蘭教法使他們憤怒,在進步共和黨人的煽動下發動叛亂,提出「恢復教法」和「放棄改革」的要求。其後,叛亂擴大,埃拉澤、埃爾加尼等省失陷,東重鎮迪亞巴克爾城被圍,形勢嚴重,給安卡拉政府以極大威脅。
當時,大國民議會於1925年2月17日透過了廢除實物什一稅(阿舒爾)的法令,實行征收貨幣的農產品交易稅。同時,取締了法國人的煙草專賣權。這兩項措施,減輕了農民的負擔,鞏固了政府的威信,防止了安納托利亞農民參加叛亂。 1925年3月3日,伊斯邁特重新受命任總理,費提·歐克亞爾去職。3月4日,政府頒布維護治安法,以防止挑撥離間,劃清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的界限,並恢復民族解放戰爭期間成立過的獨立法庭。同時,派出剛剛組建起來的第1師鎮壓叛亂。到5月底,叛亂平息,叛首賽義德及其黨徒被捕,送交法庭判決。
平亂中,政府發現進步共和黨人與叛亂分子有聯系,該黨被宣布解散,各地分部及報紙被查封。伊斯邁特再次擔任總理後,除建立健全政府各部門的工作秩序,改組各省、市、縣的地方行政機構外,著重恢復國內人民的正常生活,加強治安工作。於內務部下設立了憲兵司令部,其職責除監督軍隊官兵的軍紀風紀、協助軍警維護城市公安外,特別負責各農村鄉鎮的治安,以保安全。盡管如此,仍然發生了陰謀暗殺凱末爾的案件。
1926年5月間凱末爾計劃到安納托利亞西部地區視察時,被解散的進步共和黨人陰謀在伊茲密爾暗殺,並圖謀事後逃往希臘,但為一船工告發,事遂敗露。經搜查,逮捕了罪犯,加以處決。 土耳其共和國在廢除蘇丹制度和哈裏發制度後,徹底改變了土耳其的國家制度,從原先的封建神權的君主政體變成了土耳其民族共和國。
世俗化運動
土耳其人為實作一個獨立、自由、民主的現代國家的理想,在建立共和國後,曾廢黜蘇丹制度和哈裏發制度,給封建主和教權派以沈重的打擊,但土耳其社會裏宗教氣氛仍然很濃厚,非徹底進行世俗化運動不足以改變社會上存在的精神落後的狀態。 1925年夏天,凱末爾為了給進一步改革作準備,到全國各地旅行,進行宣傳鼓動,促使人民群眾棄去封建殘余習俗。當他來到北部城市卡斯塔莫努時,他向歡迎群眾舉起歐式禮帽,要求群眾丟棄禮拜帽而換用禮帽和西服。戴禮拜帽是土耳其男子的舊習,曾視戴禮帽為「異教徒」的象征,人人都可以用石子和泥土投擲他。現在,凱末爾向當地群眾宣傳要破除落後的習慣,作一個現代化的公民,必須放棄戴禮拜帽的陋習,放棄各種形式的東方式衣裝,向西方學習。他講完後,以身示範,親自戴上西式禮帽。群眾大為歡悅,熱烈贊成,當場即有人脫下禮拜帽,甚至燒毀禮拜帽。嗣後凱末爾巡遊各城市時皆作此項動員,土耳其全國各地立即展開采用歐式服裝和禮帽的活動。在歡迎凱末爾的到來時,許多人戴著歐式禮帽、穿著西服來相見。幾天之內,全國各商店積存的禮帽和便帽便賣完了。 凱末爾視察歸來,建議大國民議會宣布改換軍帽和行政人員的帽子。
1925年11月3日,大國民議會透過一項法令,通令全國人民采用禮帽和便帽,並廢除婦女戴面紗和頭巾的舊習。
與此同時,1925年11月30日將土耳其境內的伊斯蘭教修道院、隱士居處以及拱北(伊斯蘭教先賢的墓地)加以封閉,只保存法提(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的稱號)、亞烏斯(蘇丹塞裏姆二世的稱號)、卡努尼蘇丹蘇裏曼一世的稱號)以及麥沃拉納(伊斯蘭教麥沃來維教派的始祖)的墳墓仍加開放,對土耳其民族有重大貢獻的先賢墳墓亦予保護,樹立碑記,或建紀念館,供國內外人士瞻仰。
至於過去遺留下來的托缽僧(叠裏威失)、修道士和他們的頭目(篩海)等則勒令還俗,參加生產,不準他們從事化緣、募捐活動。
司法改革
土耳其共和國在反對封建殘余勢力、取消宗教特權、推行世俗化運動中,最重要的措施包括使宗教與政治分離、宗教與教育分離和宗教與司法分離三項。廢除蘇丹制度和哈裏發制度和在1928年取消「以伊斯蘭教為土耳其國教」的憲法條文等措施,是屬於政教分離的具體表現。教育與宗教分離問題將在後面敘述。司法與宗教分離問題,因關系廣大人民群眾生活及現代化改革的推行,所以共和國政府在成立之初即予極端的重視。
鄂圖曼帝國時代,蘇丹塞裏姆一世於1543年起從阿拉伯人手中接受了哈裏發的稱號,於是土耳其蘇丹兼任了哈裏發職務。他既成為全世界伊斯蘭教徒的領袖,當然要實行以【古蘭經】為主要來源的伊斯蘭教法律——「舍立阿特」——即根據教條由宗教法院審判案件的制度。直至青年土耳其黨執政時期(1909年以後),方建立了歐洲式新式法院。但宗教法院並未廢止,仍然與新式法院並存。這使司法工作更加紊亂,弊端叢生。
1924年,大國民會議在透過廢除哈裏發制度的同時,也透過了廢止宗教法的法案。但是,必須創制新法以代替宗教法。因此,1926年2月17日,大國民議會頒布了民法,這是參考瑞士民法而制定的。新的民法是根據人民在社會生活中的需要而由人民制定的,體現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從而將宗教法中關於公民之間的不平等的規定徹底清除。接著又頒布了刑法(采自義大利),刑事訴訟法(采自瑞典),民事訴訟法、法院組織法、商法(采自德國)、律師法等,使土耳其人民在司法領域裏擺脫了宗教法的羈絆而獲得現代人世俗化的生活環境。
嗣後,篩海伊斯拉姆(伊斯蘭教最高教法官)、穆夫提(地區教法官)、卡迪(教法官)等在土耳其皆成了歷史上的人物,他們的職稱徹底地被廢除了。
解放婦女
在土耳其共和國初期的改革運動中,婦女解放的貫徹實行具有劃時代的進步意義。當土耳其民族還處於遊牧時代時,婦女的地位是比較高的,無論是在生產還是生活中,婦女都起著重要的作用。及至接受伊斯蘭教的信仰後,特別是到鄂圖曼帝國時代,婦女的地位下降了,各項權利都被剝奪。婦女與奴隸相差無幾,終身局限於居室的四壁之中,儼如囚犯,不能隨便邁出庭院一步。男子可以多妻(娶四五個女人),而婦女如有訴苦之事,男子只須一句話就可休妻。婦女不能與男子雜處。對一些社會問題,婦女不能談論。婦女外出時,須用長袍罩住踝骨以上全身,面上須罩上面幕。乘車時男女必須分坐。種種落後規定,使土耳其人民在生產勞動上受到重大影響,社會的發展進步大大落後於西方。 頒布的新法廢除了男女間不平等的規定,婦女在政治上的權利被承認。占土耳其人口半數的婦女開始參加到生產領域的各條戰線上,給戰後恢復工農業生產增加了一批新的勞動力,使社會各項事業呈現正常生動的新局面。
1930年,土耳其的婦女第一次參加了市議會的選舉。1934年12月5日,大國民議會又透過法令,承認婦女參加全國大選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於是,在土耳其社會裏出現了大批的女工人、女農民、女知識分子、女議員等,她們與男子並肩地工作。 不過,在安納托利亞東部地區,封建勢力還比較強大,婦女解放運動只能緩慢地展開。
1923年10月30日,新任總理伊斯邁特在其宣讀的第一屆共和國政府政綱的對外政策中談到,將主要註意保衛土耳其共和國的領土完整,並將繼續發展同鄰國的關系,竭力同其他國家建立友好關系。但新土耳其的興起和它的民族主義的宣傳,曾引起西方人士的疑慮。他們懷疑凱末爾的土耳其共和國是否會重新彈起過去青年土耳其黨人所倡導的舊調——泛伊斯蘭主義、泛突厥主義、泛鄂圖曼主義。凱末爾及其政府於建國之初推行的一系列世俗化運動,特別是廢除哈裏發制度,極其明顯地證明共和國徹底地拋棄了泛伊斯蘭主義。另外,凱末爾明確地宣布了對內和平、對外和平的政策,表明不垂涎其他國家的領土而堅決捍衛自己國家的主權,這又打消了人們對土耳其民族是否仍存有泛突厥主義和泛鄂圖曼主義的疑慮。
土希僑民的交換
1923年1月30日,土耳其與鄰邦希臘簽訂了交換僑民條約。規定:除居住在色雷斯及伊斯坦堡的希臘人外,其余一切在土耳其境內的希臘人(約150萬人)一律遣返希臘;而所有在希臘境內的土耳其僑民(約50萬人)亦一概返回土耳其。這樣大規模地交換僑民,在歷史上應視為創舉。世界人士對此舉評論不一,也有認為是過火之舉的。但新土耳其政府忍痛將大批希臘僑民(其中不少是有文化有技術的或是熟練的工商業者)遣送出境,在經濟上是失真失的。 此外,還有一些亞美尼亞人(數十萬人)遷往蘇聯境內的亞美尼亞共和國。
土耳其之所以采取如此強制的手段以交換僑民,主要是鑒於過去西方列強往往以保護土耳其境內基督徒為名而進行訛詐與侵略,而希臘境內的土耳其僑民一旦在受到希臘人虐待或殺害時又將引起土耳其人興兵討伐。為了釜底抽薪,乃采取徹底交換的辦法以杜絕今後兩國糾紛之根源。由此,亦可看出土耳其人在百余年中為民族問題、宗教問題所受的屈辱之深,一旦獨立,則謀求從根本上解決。
土蘇關系
二十年代中期,土蘇間的友好關系繼續發展。1925年12月17日,土蘇在巴黎簽訂了【土蘇友好和中立條約】。條約的締結,標誌著在兩國睦鄰關系開發中邁出了新的一步。它在加強土耳其的外交地位,打擊當時英國在伊拉克邊界上的挑釁,建立起新土耳其的國際威望等方面都起了重要作用。 為了促進兩國貿易的發展,經過長期談判,於1927年3月11日在安卡拉簽訂了【土蘇貿易和海運協定】,這是兩國間簽訂的第一個貿易協定。到1928年,土蘇間貿易往來已比1923—1924年度增加了4倍,1923年貿易總額為2050萬盧布,1928年已達10190萬盧布。 同時,土蘇文化聯系也得到了成功的發展。
與東方國家的友好關系 土耳其東鄰的伊朗和阿富汗兩個伊斯蘭國家的人民,對土耳其共和國的建立及其一系列改革政策,都留下深刻印象並表示欽慕。 1926年,伊朗國王禮薩·巴列維應凱末爾的邀請,前往安卡拉存取。雙方訂立了友好條約,圓滿解決了兩國間的教派問題和關於庫爾德人的問題。巴列維存取歸國後,在伊朗繼土耳其之後,開始提倡教育,開發資源,改革司法,開展解放婦女運動等,取得了一些成績。 1928年,阿富汗國王阿曼努拉又一次前往安卡拉存取。他考察了土耳其的各項改革事業,極為傾服。他和土耳其政府續訂了友好條約,重申兄弟之邦的深厚情誼。歸國後,也曾開始了一些改革。但是,兩國社會環境不同,阿富汗在當時的歷史階段還不具備改革的條件,所以阿曼努拉照搬土耳其的改革經驗時不幸遭到失敗。
共和人民黨遇到的困難(分裂)
土耳其共和人民黨從三十年代起就成了土耳其唯一的政黨,它一直是一黨執政直到1950年。這個黨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它的任務和性質皆有變化。 共和人民黨建立於1923年,締造者是穆斯塔法·凱末爾(後皆稱之為阿塔圖爾克)。當時,該黨既允許反對黨的存在,亦將政黨和政府區分開來。 初建時,黨員的成分主要是城市的中產階級、知識分子,並有一些軍官、官吏與安納托利亞的地主、富農甚至宗教界人士。黨的任務是組織和領導民族解放運動,抗擊敵人,保衛祖國;廢除蘇丹和哈裏發,將最高權力歸之於大國民議會,使它管理這個剛成立的國家。
共和人民黨的名稱,前後亦有不同。1919年,它以安納托利亞和羅姆裏保權會會員為基礎。其後,在錫瓦斯召開代表大會後改稱代表委員會,及至1923年10月稱為人民黨,至1924年11月又改稱共和人民黨。這些改變都是在為貫徹凱末爾主義和建立新國家的過程中適應當時鬥爭的需要而作出的。
共和人民黨的重要政治綱領,曾反映在1924年4月20日制定的共和國憲法條文上。例如,廢除蘇丹制和哈裏發制,宣布土耳其成為共和國(第一條);伊斯蘭教定為國教(至1928年4月10日將此條刪去)(第二條);最高權力無條件地屬於人民(第三條);大國民議會代表國家行使最高權力(第四條);立法權和行政權皆集中於大國民議會(第五條);大國民議會直接行使立法權,其行政權透過議會所選出的總統行使,而總統則透過他選任的內閣來執行(第七條);大國民議會由全國選出的代表組成(第九條);凡屬土耳其公民(不分男女),年滿二十二歲者皆可以不記名方式投票選舉大國民議會的代表(第十條)。
但是,擁有最高權力的大國民議會裏的代表並不能保證完全支持政府所提出的各項社會改革的政策,特別是在共和人民黨的內部有一些右傾思想的代表,他們往往從共和人民黨內部份離出去,另立新黨,與共和人民黨相對抗。1924年11月17日,由一部份右傾分子組成了一個政黨,名為「進步共和黨」。據所宣布的政綱,是借宗教信仰問題以挑撥群眾與政府之間的關系。該黨的煽動,曾在1925年2月11日引起東部各省發生叛亂。1930年8月又出現了一個自由共和黨,也表示反對共和人民黨施行的制度。不過,到同年11月17日該黨自動解散。此外,並無其他政治組織出來阻止共和人民黨進行改革。
1929年起的世界經濟危機嚴重地沖擊了土耳其經濟,然而危機卻給共和人民黨帶來了好處,它在克服危機的鬥爭中加強了一黨專政的地位。它摒除西方資本主義的自由經濟,采取了國家資本主義制度,國家加強控制,嚴格地幹預了經濟,從而逃脫了經濟崩潰的危機。資產階級要求自由經濟
共和人民黨在1930年提出國家主義(國家資本主義),國家加強對經濟進行幹預。國家主義原則提出後,無論共和人民黨或政府,堅持在實作這項原則中既要保證國家的利益又要不傷及私人資本家的積極性。共和人民黨這時特別指出,國家主義不涉及農業。 在國家主義原則的貫徹下,國營企業迅速發展,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已成為政府對經濟控制的一種力量,但遭到私人資本家的嫉視。由共和國政府培養而逐漸壯大的資產階級,正在發展其私人經濟之際,自1930年起即受國家資本主義的壓力,認為國營企業為政府所重視,掌握國家經濟命脈,私人資本無政府作後援即無法發展。乃在1937年趁穆·凱末爾·阿塔圖爾克患病之際,攻擊總理伊斯邁特·伊諾努,迫使其下台,由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拜亞爾任總理,以圖恢復自由經濟,廢止國家主義。誰知1938年凱末爾逝世後,大國民議會仍選伊諾努為總統,拜亞爾下台,使共和人民黨內右翼集團圖謀廢止執行國家主義的陰謀失敗,他們便暫時收斂起來。
黨內左派的不滿
共和人民黨把革命主義視之為改革或改良主義。而黨內左翼人士則解釋為,既提革命主義,就應該把阿塔圖爾克所創始的革命運動繼續推向前進,深入下去。但在共和人民黨的領導層,認為這個原則不過是在競選中的一項口號,實際上僅限於改良主義,不能繼續革命。這點又使共和人民黨內的左派與掌權派對立起來。 自共和國建立以來,一黨專政的傾向是逐步加強起來的。特別是在1935年共和人民黨召開第四次大會時,透過了政黨和政府合二為一的決議,其後一黨專政即成為定型。在該次大會上,黨總書記賴支普·佩卡爾就直率地講:「共和人民黨的基本原則是黨的新綱領,即是新土耳其國家的政策。」於是,黨的總書記即是政府的內務部長,而各省黨組織的領導人就是各省的省長。這樣,使得共和人民黨在執政期間,黨的活動和政府的施政配合得十分緊密。
1938年11月10日穆·凱末爾·阿塔圖爾克病故後,次日大國民議會選出伊斯邁特·伊諾努繼任共和國總統。1938年12月26日,共和人民黨召開特別會議,根據黨章規定,伊諾努被選為黨的終身主席。會上,伊諾努被稱為「民族領袖」。因此,該黨提出一個著名的口號:「一個黨,一個民族,一個領袖。」一黨專政的地位得到了鞏固。
引自:【土耳其現代史】
作者:楊兆鈞